我與黃書郎二三事 - 第1章

夢裡閒人


  《我與黃書郎二三事》作者:夢裡閒人

  文案

  在我的東北老家,黃鼠狼(黃皮子)是一種被高度神化和人格化的動物。

  傳說,黃鼠狼修練到化形的一步時,會穿着人的衣服模仿人的動作出現在的人的面前。

  看見它的人如果說:「這隻黃皮子只像人。」它就會化形成功,如果看見它的人說:「這隻黃皮子一點兒都不像人。」它永世只能是黃鼠狼的模樣。

  我高二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隻穿着人的衣服的黃鼠狼,我指着它說,「這隻黃皮子長得好像吳彥祖。」

  十年後,一個長得很像吳彥祖的人,自稱是我的遠親,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以為我會得到大仙的報恩,考上狀元迎娶「白富帥」從此走上人生的巔峰,誰知……

  後來我又遇見了吊死鬼皇甫燦,事情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內容標籤:

靈異神怪

都市情緣

傳奇

  搜索關鍵字:主角:鄭多,黃書郎,皇甫燦



配角:鄭天翼(四叔)



其它:

第1章

前言

  我寫小說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其中有一個是我的一個舊同事,我們兩個不光是同事,也是半個老鄉,她老家離我老家只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也曾搭伴一起坐大客車回家,每次都是她先下車,我再下車。

  因為都是縣城長大的女孩,雖然差了十歲,我們之間一樣很有共同語言,她常說有時間把她的故事講給我聽,讓我寫出來,肯定很有娛樂性。

  後來她辭職離開了,再後來我也走了,我們雖然沒斷了聯繫,但也不像過去一樣親密了。

  有次我帶我女兒出去逛街遇見了她,她看見我就笑了,問我還在寫小說嗎?

  我說還在寫的。

  她請我跟我女兒吃飯,飯後,她給我講了這樣一個長長的,奇怪的,詭異的,搞笑的,還有一些感人的故事。

  因為我比她年長,她講述故事的背景有一些她說不太清楚,我幫助她補充了背景資料,她會瞪大眼睛哦……非常可愛。還有一些我也不明白的事,我都記了下來,因為我女兒吵鬧的原因,故事並不是一次講完的,而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在□□,微信上一點一點的講完的,故事講完之後,她在我的世界裡再次消失,我相信她還會再出現的,也許會講述更多精彩的故事。

  因為故事是用她的視角展開的,我想用第三人稱寫故事總不得其法,下面我就用她的語氣,用第一人稱將故事講述出來。

  故事裡面只有不到一成是真的,餘下全部都是發揮,請不要對號入座,也不要與現實中的任何人聯繫到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上前言也都是編的……咳……因為涉及到很多家庭的描寫,又是第一人稱,我怕我媽看到書之後會打斷我的腿,還是提前做一道防火牆吧。現實中我是家中長女,家裡有一個妹妹,但從來沒有過弟弟,有五個舅舅,並不是一個。我爸是機關幹部退休,我媽是工人退休,故事完全不同,是綜合了很多很多人的事才合成的一個故事。

第2章

鄉村舊事

  我出生在縣城,父親是退伍軍人,我出生時是當時很火的糧食系統的一名有點小權利的主任,母親是國企職工,說起來兩人都是受過教育的,講起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實際上這兩人……

  身體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輩,心靈嘛……說是古人都冤枉了古人。

  我奶奶一家子出了許多當兵的和讀書人,我父親兄弟五個,三個當過兵,兩個考上了大學,這在當年是很了不起的事,我父親排行老二,他因為娶了我母親符合什麼政策被分到了城裡,我大伯父和三叔回鄉務農,大伯父當上了村支書,三叔是民兵排長,我四叔和五叔都趕上了國家恢復高考,一個考上了大學在省城裡做了國家幹部,娶了城市姑娘,但他只是傳說中的人物,五六年也回不來一次的那種,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子;我五叔考上的是師範,因為是「委培生」,畢業後回縣城裡做了一名高中老師,早年工資低的時候被我媽嘲笑為臭,老,九,再加上我做音樂老師的嬸嬸,就是一對臭,老,九。並會大聲宣揚自己當初被「分配」到了某縣重點小學堅決不去,英明果斷的選擇了去現在的大型國企的事。我的兩個姑姑讀書都不行,做活卻都頗有靈氣,我奶奶讓她們都學了服裝裁剪,被招進了服裝廠上班,都成了城裡人,嫁人的時候也是我奶奶力主一分彩禮不要,陪送嫁妝都嫁到了城裡。

  我媽呢,雖說是縣城裡的人,我姥爺大小也是一國家幹部,但是一家子重男輕女,生了五個閨女才得了我舅舅一個寶貝疙瘩,每月領到工資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半孝敬我「舅舅」。

  他們倆個的結合,簡直是珠聯璧合,在一起說話跟穿越了似的,讓人想明確的告訴他們大清朝還沒亡呢,這個「悲慘」的消息。

  我之所以吐槽這麼多,是因為我是傳說中的二多餘,他們倆個結婚第一年有了我姐姐鄭姚,據說生下來就不同凡響,眼睛大睫毛長聰明伶俐懂事又會學習,是這對夫妻的眼珠子。

  當然了,眼珠子再好也少了根黃瓜,兩夫妻商量了一下,找同學拉關係給我姐弄了個先天性心臟病,搞了個二胎指標,於是就有了我,我的出生也是極戲劇化的,一開始我媽懷孕不敢聲張,悄悄的找了中醫去看,結果老中醫閉着眼睛判定我是個女孩,我媽想要打掉,我爸相信科學,認為應該等月份大了照B超看看,不能因為老中醫的一句話就誤了生兒子的大事,從懷孕四個月到六個月我媽照了十回B超,每次的結果都是女兒,兩口子終於死了心,想要把我引掉……還不能在城裡引產,得藏農村去……回單位得說是孩子沒保住流了。

  我奶奶這個時候登場了,我奶奶是個傳奇人物,一隻眼睛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有白內障,另一隻眼睛視力也不算好,生了五兒二女,三十五歲就守寡的她,幫兒子娶了媳婦替女兒找了婆家,誰也不跟誰過,就是自己守着間茅草屋單過,老太太乾淨利索,身為半肓,屋裡一樣打掃得乾乾淨淨,六十歲了一根白頭髮也沒有,頭髮總是梳得一絲不亂,說話乾脆利索,知道這兩口子要引產了我,當時就一個大耳刮子扇在我爸的臉上,「啐!人家孩子投奔你來了,六個月了都會翻身踢腳了,你說引就引!這麼造孽就不怕日後生出個討債鬼來!不許引!生下來!你們不要我養!」

  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我爸媽嚇傻了,周圍的吃瓜群眾也嚇傻了,老太太硬氣啊,給在農村的兩個兒子都蓋了磚瓦房,給在縣城結婚的兩個兒子也買了房,在省城的兒子結婚時包了大紅包,大到把瞧不起她的親家嚇傻,但有一條不給看孩子,別說生女兒不給看,你兩個兒子一樣不給看,如今竟說出來要養孫女的話……簡直了……

  當下我大伯和三叔就淚目了,我們家的門風如此,是老爺們的沒有不怕媳婦的,當閨女的結了婚沒有不當家的,陰盛陽衰,為了不給看孩子的事他們倆家沒少吵架,但是事情就是這樣,從來都是不患寡患不均的,老太太嘴一歪歪給養娃,回頭我大娘和我三嬸能把他臉撓成土豆絲,可剛想說話,就讓老太太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

  以上根據吃瓜群眾轉述開上帝視角描寫,如有出入概不負責,總之我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命,被我媽生在了農村,剛過完滿月後我媽就回城了,跟外人說孩子難產死了沒保住,為了不影響早日生男娃,我生下來就沒喝過我媽的一口奶,認了我奶奶養的奶羊做了奶媽,就這樣活了下來。

  十四個月之後,我媽終於如願生了個男孩,也就是我家的太陽我的弟弟鄭偉,我呢,也終於有了正式的名字,鄭多,我媽用好不容易弄來的准生證把我跟弟弟的戶口一起報了,對外說我們是雙胞胎,那個時候出生證明都是手寫的……

  至於具體怎麼操作的,就要感謝我爸那多如牛毛我都記不清臉的戰友們了。

  這些全都是我開上帝視角綜合這些年的記憶整理出來的,當年的我並不理解不是黑戶的意義,正在農村解放天性撒尿和泥玩呢。

  我奶奶在農村是個「能人」,誰家有什麼婚喪嫁娶啊總愛找她掐算掐算日子,丟個豬狗牛羊也愛找她來問能不能找得着,得個怪病癔症也讓我奶奶看……從我記事起,家裡就車水馬龍,從來沒斷過人。

  這些人往往會提着好煙好酒好糕點臨走還要押一張大團結,那個時候工人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啊,我奶奶一天最多的時候能賺好幾張大團結,當然了,也有半個月不開張的時候,錢她都直接放到一個小錢箱裡鎖着,好煙好酒挑看不上眼沒有「收藏」價值的直接轉賣掉換錢,糕點就直接便宜了我。

  更不用說初一十五上供的水果、雞、魚各種好吃的了,在占滿了一整面牆大溜柜子上面供着的大小「堂子」里的神仙享用過之後,直接進了我的五臟廟。

  我小的時候挑嘴到吃雞隻吃雞腿,別的地方完全不碰,回頭看見人來了,還會福至心靈地說句,「這什麼破雞腿,沒味兒。」

  然後那人就會意味深長地跟我奶奶交換一個眼神……

  什麼水果之類的更是不在話下,鄰居家的小孩過年吃蘋果還要兩個孩子切一半,為哪一半大哪一半小打一架時,我就能COS孫悟空,蘋果咬一口不甜就扔,桃子只吃桃尖,供品是我的,我奶奶養的二十多隻雞下的蛋自然也是我的,我奶奶說雞蛋賣是也賣不了三瓜兩棗,先可着我吃。

  那可是物資並不豐富的九十年代初的農村,同村的小夥伴看我的好生活眼睛發藍,我的兩個堂姐和兩個堂兄看我的眼神也是滿滿的都是嫉妒羨慕恨。

  我伯母跟我三嬸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整天在村子裡說我奶奶偏心眼子,我大娘(大伯母)負責在全村和鄰近村莊造輿論,「我家老太太偏心眼子了,我也不是圖那點吃的,一個孩子能吃多少?可是我家大丫頭二小子就在旁邊瞅着,那怕我家老太太分一點給兩孩子呢!都是一樣是孫輩,就她是親生的!我們家的是從娘家帶來的!不姓鄭!」

  我三嬸負責單獨攻擊我,經常會一臉圍笑地出現在我面前,摸着我的頭說我「可憐……」然後會說,「老太太偏心點就偏心點吧,這孩子多可憐啊,沒爹疼沒娘愛的,多多,你媽是不是挺長時間沒來看你來了?」

  我不記得我當時多大,也不記得她說過幾回,就記得一開始我當場淚奔哭嚎而去,時間久了——「我不回家,我沒爸媽,我永遠跟奶奶在一起。」然後把自己感動得稀里嘩啦的,跑去找奶奶。

  奶奶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會拄着拐棍出現在眾人面前,眼白狠狠地瞪我三嬸,「不修口德的東西!要不是你纏着我家三兒,我家三兒也能找個城裡媳婦,還能窩在這個窮窩?命里只有三分福,就別想五分!」

  要不說奶奶戰鬥力強悍呢,直接一刀刺入我三嬸的死穴,讓我三嬸也淚奔回家拿小錘錘狂錘我三叔胸口。

  在這種背景下,我跟四個堂兄弟姐妹關係並不好,村裡的小孩在他們的影響下跟我也不好,我經常是一個人在村子裡玩,玩夠了就回去纏奶奶,奶奶不避諱,經常把我帶在身邊,就連去外村給人「看病」也會捎上我。

  那些人對我態度都不錯,有的時候還會說小孩眼睛乾淨,故意問我一些「問題」,比如「你看這個阿姨懷得是弟弟還是妹妹。」

  我年幼不知輕重胡亂答了,據我奶奶和周圍的人回憶,竟然百試百靈,我也有了些「名氣」,後來竟有專門來找我的,可我奶奶不讓我答了,告訴我說要說,「不知道。」現在想想,不知有多少姐妹因為我的胡亂答了,被家人引產掉丟了性命,實在是作孽。

  我五歲那年春天曾經發生過一件事,那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我奶奶卻說是我作夢了,故事是外人瞎編的,我是想像力太豐富,才把這件事和我自己聯繫到一起。

第3章

鄉村舊事(二)

  那天晚上,夜裡有人敲門,說是隔了兩個村子二泡子屯的劉大有打獵下夾子夾死了一隻黃皮子,被迷住了,在家裡面說胡話撞牆還要拿斧子砍死自己,被家裡人捆住了,來找我奶奶「救命。」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天很冷,我奶奶本來不準備帶我去,讓我在家睡覺,可是我在敲門的時候已經醒了,不敢一個人睡,說什麼也要跟着去,我奶奶只得讓我穿上衣服跟着去。

  劉大有家好像挺有錢的,是什麼萬元戶,那個來找我奶奶救命的人是他哥哥,開着一輛當時在農村很拉風的東風四輪拖拉機來,奶奶拿被把我們倆個圍在一起,抱着我坐在後面的車斗里,一路顛簸着到了二泡子屯。

  我記得劉家就在屯子邊上,家裡是當時很顯眼的三大間鐵皮蓋房子,有很大的大門,很長的院落,還沒進門的時候,我奶奶在道邊里站了一會兒,我半夢半醒的我睜開了眼睛,看見遠處無數的眼睛盯着這邊瞧,嚇得哭了起來,「眼睛!眼睛!好多眼睛!」

  「別看!進屋!」奶奶把我藏到了懷裡,嘴裡叨叨着「什麼冤有頭債有主,幾十年的交情了別嚇我孫女。」

  那個劉大有的哥哥應該叫劉長有的,聽我這麼一說也嚇得一哆嗦,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

  劉家的房子還是農村的結構,一進門是廚房,左右各兩個大鍋,東邊的煮人吃的飯,西邊的煮豬食、狗食、雞食之類的。劉大有就在西屋後面的小屋裡捆着呢,我奶奶沒敢讓我看他,把我交給了劉大有的老娘抱着。

  我眼睛盯着奶奶,不敢離開,忽然看見兩道黃影一前一後的跟着我奶奶進去了。

  裡面傳來一陣又一陣滲人的哭嚎聲,可我不覺得害怕,心裡還在想着那兩道影子是什麼,一扭頭,瞧見有一隻黃色的小動物,眼睛黑溜溜的,鬍子長長翹翹,鼻樑子上有一條白道,整個身子瘦長瘦長的,像是人一樣的站在劉家的灶台邊盯着我看。

  我笑嘻嘻地對它揮了揮手,它似乎是嚇到了,跐溜一下子鑽到了灶坑裡。

  「你們可別燒火啊,灶炕里有黃老鼠啊。」我笑着說道,又把劉家的人嚇了一大跳,一屋子的圍觀群眾都躲到了東屋。

  過了很久,應該是我打了兩個盹之後,我奶奶終於開了東屋的門,坐了下來,劉長有先敬了杯酒給我奶奶,我奶奶白了他一眼,「肉呢?老子要吃雞。」

  「是!是!買了燒雞呢。」一個女人趕緊的拿了燒雞過來,我奶奶盤腿坐在炕桌邊,一口雞肉一口酒的吃喝了起來。

  我本能的想要坐到她旁邊,又覺得有些害怕,燈光影一照,奶奶的後面似乎有尾巴甩來甩去的。

  抱着我的劉家老太太小聲問我,「你咋不去你奶奶那裡。」

  「奶奶有尾巴,不是奶奶。」

  劉家老太太當時就噤聲了,抱着我不敢言語。

  「給。」「奶奶」看了我一眼,撕了只雞腿給我,「這回有沒有味兒?丫頭片子!嘴夠刁的。」

  當時的我就是一個吃貨,眼裡只有雞腿,哪還記得恐懼,快速爬過去接過雞腿,想了想坐到了「奶奶」旁邊,安靜的啃雞腿吃,不管怎麼樣,在幼小的我心裡,給好吃的的人,都是好人,「好吃。」

  「奶奶」笑了笑,摸摸我的頭,可扭頭瞧着劉家人忽然臉就沉了下來,「本來呢,就是一命抵一命的事兒,可鄭家大妹子來了,非要說情讓咱們說道說道,那就說道說道,我那小孫子不爭氣,貪嘴,上了你們的套子賠了命,我也只要劉大有的命,與旁人無干。」

  「老仙兒!老仙兒!您開恩!您開恩!劉大有孩子還小呢,最大的才十歲,他要是沒了,誰來養活這一大家子人!您開恩啊!開恩啊!」劉長有求情道。

  「我開恩?我大孫子還了陽!我就開恩!」「奶奶」重重地把酒盅摔到了地上,酒盅在水泥上摔得粉碎,酒水撒了一地。

  我嚇得一哆嗦,喊了聲,「奶奶!」可是奶奶低下頭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抬起了頭,我看了她一眼又叫了聲,「奶奶。」

  奶奶摸摸我的頭,瞅着劉家一家人說,「死仇,解不了,本來人家還要一換十,我好說歹說只要大有一個人,預備後事吧。」

  說完就帶着我,坐上來時的車走了,到了我家裡剛一關上門,劉長有就跪下了,「老太太,真沒別的法子了嗎?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實在是不忍心……這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您是有真本事的,連省城的人都來找您,這世上沒有您破不了的事兒,您劃下道來……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劉長有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包,裡面裝滿了大團結。

  「你這孩子,何必呢!剛才在你家的時候耳目眾多我沒敢說,這事兒不是不能破,只是……不好破!破了你家的事,我要費十年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