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 第1章

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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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唐朝小官人》作者:上山打老虎額【完結】

內容簡介:

  武則天初登大寶。

  千年前的洛陽城裡,鮮紅的牡丹怒放,朝陽升起,灑落無數晨曦。繁華之下,掩蓋的,又是一次次鮮血淋漓的殺伐。

  秦少游來了,然後他笑了:「給我一把菜刀,我能征服世界。」

第1章

有姑娘看上你了

  李二娘穿得花枝招展,肥嘟嘟的臉上塗滿了胭脂,活像那猴屁股,扭着水桶腰,走起路來一顫顫的,到了如春酒樓跟前,鼻頭一皺,卻又笑了。

  李二娘捏着帕子進去,這酒樓很奇怪,正在晌午時分,也不見什麼食客,怪清靜的,她進去一看,果然裡頭門可羅雀,只有一個少年撐着腦袋在柜上發呆。

  一看這少年,李二娘的眼睛就亮了。

  於是水桶腰一扭,便到了少年的跟面,她那獨特的嗓音響起來:「喲,秦公子,在默書呢。這左鄰右舍,哪個不曉得你愛讀書,真真是好性子,人長得又英俊,這樣的好模樣,不知多少閨女打着燈籠都找不着。」

  秦公子叫秦少游,父母去世不久,還在守孝之中,繼承了家業,便是這家如春酒樓,秦父在的時候,對這小子寄予了很深的希望,專門請了人教他讀書,這四書五經在這秦少游手裡可謂無一不精,不過暗地裡卻有人喊他書呆子,指手畫腳的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只是不知李二娘的一番巧舌如簧,對他是褒獎還是譏諷。

  秦少游回過神來,先是一陣茫然地看着李二娘,隨即一股記憶便立即湧上了心頭。

  其實秦少游剛剛在發呆,倒不是在默書,而是在神遊,秦少游在前世是個美食家,行走各地,在廚藝界享受盛譽,卻不知為何突然附身在了一個書呆子的身上,這才一兩天時間,他還沒回過神呢,這李二娘就尋上門來了。

  李二娘是附近出了名的媒婆,巧舌如簧,如今她就在自己的對面站着,笑面如嫣地打量自己,讓秦少游情不自禁地冒出一絲寒意。

  秦少游只得學着這個時代的樣子,朝李二娘行禮道:「李二娘好,不知有何見教。」

  「讀了書的就是讀了書的。」李二娘顯得喜滋滋的,身子一扭,便趴在櫃沿與秦少游凝望,繼續道:「就是不一樣,難怪周小姐瞧上了你,周小姐,你是曉得的吧,生得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嘖嘖……我實話和你說了吧,她誰都沒有瞧上,就覺得秦哥兒最是對眼,這不,他爹託了老身來,便是要撮合撮合,成就一段好姻緣。」

  好端端的居然是來提親的。

  秦少游先是幸福得想要暈過去,只聽說過男追女,沒聽說過女追男啊,哥們魅力這樣的大?

  咦……不對。

  等秦少游仔細回憶,頓時皺眉了。「莫非是五馬街的周小姐?」

  李二娘一臉喜氣地道:「是啦,是啦,就是她。」

  秦少游臉色一拉,根據身子主人的記憶,已經知道是誰了,正色道:「可是學生聽說,她瘸了腳,是個跛子,相貌也是平平。」

  好險,好險……秦少游心裡慶幸,穿越本來就已經讓人不可接受了,若是再被這媒婆騙去娶了個沒感情的醜婦來,這還要不要活,沒天理啊。

  當面被戳穿,李二娘也是不惱,眼眸里便露出假意的欣賞,笑嘻嘻的道:「大家都說秦哥兒聰明伶俐,看來果真是名副其實,不過嘛,這位周小姐不但模樣兒,咳咳……還過得去,還難得她賢良淑德,性子最好不過。」

  秦少游搖頭晃腦地道:「可她終究還是個跛子。」

  李二娘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家做的買賣大,有銀子,嫁妝豐厚。」

  秦少游頓時覺得受到了侮辱:「有錢了不起,我也有錢,你看……」他往袖子裡一扒拉,抖出許多銅板在柜上,一個、兩個……三個……七個……八個……

  咦……只有八個……

  秦少游的臉紅了,這兩天渾渾噩噩的,他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一檢視,竟發現自己是窮光蛋。

  李二娘的耐心顯然已經耗光了,把臉虎起來,雙手往水桶腰上一叉:「嚇,方才叫你秦公子是給你三分顏面,你還要開染坊不成?別人不曉得你的底細,老娘會不曉得麼?你這酒樓自從你爹死後,你這書呆子經營不善,早已欠下了一屁股地債,這酒樓遲早是要關的,至於你讀的這書,不是老娘編排,你們姓秦的,祖宗八代都靠着這酒樓營生,有過讀書出仕的麼?這龍生龍鳳生鳳,就你能青雲直上?我看哪,很快你就要賣了家業抵債,從此風餐露宿,這個時候,你還得瑟什麼,實話告訴你,周家瞧得上你,這才給你一條生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

  秦少游的臉都漲紅了,原來這李二娘壓根就是來落井下石的,曉得自己要成為破落戶,周家的女兒又嫁不出去,這才尋到自己的頭上。

  原本這兩天,秦少游一直在糾結穿越這等不科學的問題,現在困境擺在了眼前,他猛地從從前那個書呆子記憶里搜尋到自己的處境。

  李二娘說的沒錯,這個酒樓乃是秦家祖傳的家業,祖宗八代開始便賴以為生,誰曉得到了秦少游這一代卻是不成了,從前的秦少游只知道讀書,什麼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就偏偏對這酒樓的經營卻是一竅不通,結果酒樓越來越難以維持,不得已,只得舉債度過危機,如今已賒欠了七十多兩銀子,倒閉還債就在眼前,也難怪這時候,李二娘受了周家之託跑來臨門一腳,周家好像做的也是酒樓的買賣,看來他們這臨門一腳不但是要搶奪他的祖業,還要連他的童貞一併奪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

  秦少游大感悲憤,他的性子一向不服輸的,便瞪着李二娘,不服輸的道:「誰說酒樓就要倒閉了,誰說我就不能高中?豈有此理!」

  李二娘頓時冷笑,那眼眸子像刀子一樣,恨不得把秦少游剮了:「呵……你這酒樓不倒閉就沒有天理了,也不看看你們給食客們吃的是什麼,泔水都比你們給食客吃的好,嘿……你們秦家翻不了身啦,老老實實娶了周小姐,混吃等死也比流離失所要強,你不聽勸,總要後悔的。」

  正在這時候,連接廳堂的帘子打開,卻見一個胖乎乎的傢伙端着一盆菜來。

  這胖小子叫秦壽,是秦少游的遠房堂兄,沒有生計,便招募了他做廚子,秦父在的時候不肯讓秦少遊學廚,只教他好好讀書,一直都是讓秦壽打下手,別看秦壽樣子憨厚,其實也是玲瓏心思,一看酒樓撐不下去,這幾個月都沒有工錢,便滋生了許多不滿,對秦少游這個堂弟又不免輕視,覺得他什麼不學好,偏偏學人讀書,簡直是有辱秦家家門。

  這個時間點,沒有顧客上門,秦壽倒也炒了兩個菜,端來一對兄弟將就着吃。

  一看到秦壽端菜來,秦少游的肚子就餓了,這幾日渾渾噩噩的,都是隨便吃點白面蒸餅打發,現在終於拉回了現實,肚子便咕咕的叫。

  於是他笑呵呵的對李二娘道:「那周小姐既是國色天香,又家中殷實,賢良淑德,學生是高攀不上的,倒是教二娘費心了,你看,正好趕着了飯點,二娘若是不嫌,不如吃個便飯再走。」

  李二娘不免沮喪,對秦少游萬般的看不過眼,而且久聞如春酒樓的飯菜難吃,有些不肯。正要拒了,秦少游已從櫃檯後走出來,到了桌前,便見秦壽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狠狠地將手裡的碗碟重重摔在桌上。

  秦少游見秦壽這副德行,不免埋怨:「成什麼體統,好似我欠你錢的樣子!」

  秦壽一聽,非但沒有怯弱,反而來了勁,抖了抖肚腩上的肥肉,扯着嗓子道:「東家,你就是欠我錢啊,我來給你算算,從閏月開始,我的工錢就一直沒給,一個月兩百錢,我算算……現在已過了……」

  秦少游頭要大了,這什麼時代,這是盛唐哪,不,據說大唐已經完了,現在是大周的天下,當今皇帝是誰來着,噢,武則天,總之是萬惡的舊社會就沒有錯了,我做東家的,不是活該欺壓你麼,你居然還敢算工錢?

  心裡雖是這樣腹誹,秦少游卻是不敢惹怒了這位『大廚』,秦少游氣勢一下子弱了一些:「秦壽哪,你不要生氣嘛,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瞧瞧,我們還是堂兄弟呢,要講道理嘛。」

  秦壽鼻孔朝天地道:「誰和你講道理,親兄弟還明算帳。要我說,趕緊把這酒樓盤出去,算了我工錢,大家各謀生路。」

  那李二娘本來要走,現在看這堂兄弟二人起了爭執,反而不肯走了,只是倚着櫃檯上冷眼瞧熱鬧,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秦少游聽到秦壽要自己把店鋪盤出去,心裡勃然大怒,自己一個穿越來的,好不容易有個家業,還指着他做富二代呢,要他把老本都賣了,你做什麼堂兄,不是來拆台麼?

  面對秦壽的咄咄逼人,秦少游腦海里又湧現出許多的記憶,在自己小的時候,每次遇到這個堂兄都被他按在地上揍,難怪兄弟不睦,原來還有歷史淵源。也難怪這個秦壽作為廚子,一點不怕自己這個東家,試想一下,若是有個人隔三差五總是胖揍你一頓,他對你還會有敬意麼?

  秦少游不能忍了,豁然站起來,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用眼神在這剎那之間,已瞬間殺死了秦壽數百次,他厲聲大喝:「就知道錢錢錢錢錢,人要有信仰,人沒有信仰,和鹹魚有什麼分別?」

  秦壽撲哧撲哧的開始喘氣了。

  根據秦少游多年挨揍的經驗,這個傢伙似乎想要暴走。

  得,秀才遇上兵。

  於是他只得聳拉着腦袋,撿起筷子道:「好啦,好啦,先吃飯,餓了。」

  他夾起菜來,這菜黑乎乎的,竟是難以辨認,秦少游前世嘗盡天下美事,對這個時代的烹飪特色也不甚懂,於是小心翼翼的將菜放進了口裡。

  秦壽見堂弟罷兵,便如得勝的將軍,正待要坐下。

  可是吃了第一口菜的秦少游怒了,他猛地放下筷子,拍案而起,大喝道:「什麼鬼東西,這樣的東西也能給人吃的麼?難怪酒樓經營不善,原來如此!」

第2章

我的媳婦我做主

  在秦壽看來,自己這堂弟就是個書呆子,每日歪着脖子之乎者也,柔柔弱弱,不堪一擊,況且他還賒欠了工錢,本就是不占着理,雖然算是自己的僱主,可是見了自己卻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今個兒卻不知怎了,竟是大發雷霆。

  於是秦壽勃然大怒:「我做的菜怎麼就不是人吃的了?你自己不善經營,現在沒有客人,反而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我的身上,這是什麼道理?」

  秦少游的目光清澈,此時卻是壓住了火氣,作為一個美食家,他嘗盡天下美食,是飲食業的翹楚人物,嘴巴本就刁得很,吃了這食物,頓時教他怒不可遏。

  秦少游笑了,帶着輕蔑的笑。

  他撇了撇嘴,慢悠悠的道:「你還要狡辯?好,咱們就辯個清楚。」

  秦壽差點失笑,堂弟就是個書呆子啊,書呆子就是書呆子,這炒菜的事也能拿來辯麼?你當這是考究學問?

  結果秦少游夾起一塊『菜』,一臉嫌棄地道:「你這個……可是茄子……嘿,你這茄子煮的時候,水多了,放了一些麻油,可是煮過之後再放的可惜?這是茄子,油還是放少了一些,你放了半錢的鹽,本來按理來說,算是不多不少,可是你卻是將這茄子的水煮幹了,因而味道反而重了一些,茄子裡放了一把蔥,蔥的味道被煮爛的茄子皮掩蓋……」

  秦壽侃侃而談,說得秦壽目瞪口呆。

  若說一邊看戲的李二娘或許還是雲裡霧裡,不知道這秦少遊說的是真是假,可是秦壽卻是知道自己做這盤茄子的手法竟是和秦少游所說的一模一樣,鹽放得沒少,確實是半錢,放的水給煮幹了,以至於有些糊,味道也重了一些,也的確放了些麻油,秦壽捨不得放多,所以只點了幾滴……

  只見秦少游繼續道:「還有這火候,你起先用猛火去燒,結果卻不知這鍋要先用文火熱一熱方能放入食材,而後再加大火量,方才能使食材平均受熱,不至於有些地方半生不熱,有些地方卻是有些焦糊。你連火候都掌握不了,也敢做廚子?」

  秦壽震驚,禁不住後退一步,他有些受不了堂弟的咄咄逼人,這個瘦弱的身體卻不知何故講到了烹飪之道竟是如此霸氣外露,自然,最重要的是,秦壽有些理虧,因為……自己方才做菜的手法,甚至是火候的用法,竟是被秦少遊說得分毫不差,這讓秦壽一下子沒了底氣。

  說到這裡,秦少游很乾脆的道:「更可恨的不是這個,你糟蹋了食材,不曉得烹飪之道倒也罷了,這是水平問題,最令我痛心疾首的是,你連烹飪的態度都有問題,你昨日用那口鍋做的是魚膾吧,你昨夜做了菜,竟是連鍋都沒有刷,結果昨夜的隔夜菜沾在鍋底,如今這茄子雖然掩蓋了魚味,可是那腥味兒卻還彌留在茄子裡,你自己說說看,你這菜能吃麼?」

  這一聲喝問,讓秦壽一下子軟了下來。

  昨夜他確實做了魚膾,也確實是懶得刷鍋,反正酒樓就要倒了,他覺得這裡沒有出路,便想結了工錢遠走高飛,可是……

  秦壽忍不住捏了一塊糊了的茄子塞入口裡,細細品嘗,哪裡還有魚膾的味道,這個傢伙是怎麼嘗出來的?

  見秦壽驚疑不定,秦少游厲聲道:「似你這樣做茄子,也難怪沒有顧客上門,到了現在還死不悔改。到後廚去,給我升火,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茄子!」

  他的氣勢很盛,口吻不容置疑,哪裡還有半分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秦壽鬼使神差的竟對這個堂弟有了幾分敬畏,不過他卻還是不服輸,一面動身去後廚,一面道:「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做出花來不成。」

  李二娘看得稀罕,書呆子開竅了,她搭橋牽線不成,對秦少游頗為惱怒,可是作為婦道人家,見到方才還糊裡糊塗的小書生一下子變得盛氣凌人,此刻看秦少游,竟連眼眸都閃閃生輝,渾身上下有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氣。李二娘竟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酒樓的後廚占地不小,不過卻滿是油污,骯髒不堪,顯然是許久沒有清理了,油漬到處都是。

  秦少游忍不住皺眉,廚藝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做菜的手段,而是某種藝術,因而在他看來,施展廚藝的地方理應乾淨整潔才是,秦壽這個傢伙如此邋遢,實在是不成材。

  不過眼下顧不了許多,查看了鍋碗瓢盆,灶是磚石搭起來的,和後世差不多,不過這個鍋卻和後世的鍋不同,這時候是初唐時分,武則天登基,還做不出輕薄的鐵鍋,這也就意味着,在這個時代不能炒菜,只能用水來煮。

  至於佐料,不需湊上去辨認,秦少游心裡便有數了,油鹽醬醋之外,還有蔥姜之類,善乏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