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美人 - 第1章

吳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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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方美人》

  作者:吳桑

  文案有二:

  【現代版文案】

  一個家世出身low穿地心的low妹成為人生贏家,

  並成功撩到高冷男神的史上第一勵志故事。

  low妹奮鬥的歷程是坎坷心酸的,

  和男神的對手戲是香艷搞笑的,

  撩男神的過程是不可描述的,

  所以本文是少兒不宜的,慎

入。

  【古代版文案】

  她乃小家碧玉,他是紈絝子弟,

  他住城以南,她家小鎮北,

  她天真且無邪,他欺男又霸女。

  兩個人,此生本該無交集,

  怨只怨,無意中那入魂的一眼,

  自此後,他與她,一生只能糾纏到底。

  排雷:

  本文有古有今,

  三觀一會兒正,一會兒歪;

  文風一會兒香艷,一會兒虐心;

  內容一會兒甜蜜,一會兒苦逼。

  內容標籤:

歡喜冤家

甜文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澤居晉,五月,溫鳳樓,月喚



配角:



其它:

金牌編輯:

一個出身家世low穿地心的女孩五月,在魔都討生活,一份工作是服務員,兩份工作還是服務員。白眼受盡,苦頭吃夠,本是一眼到頭的人生,但她卻憑着岩石下小草般的堅韌心志,從服務員奮鬥到禮儀小姐、兼職翻譯、高冷男神的專職翻譯..奮鬥的歷程是坎坷心酸的,和男神的對手戲是搞笑的,野百合,也是有春天的。作品行文流暢,文筆細膩,言辭詼諧,角色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收穫幸福,充滿正能量。

第1章

鍾月喚

  她是爹娘的老來女,雖生在小門小戶的人家,卻也從小嬌養到大。早在她十二三歲時,爹娘就已為她定下了人家,夫婿是嘉興城中的教書先生羅秀才。這幾年,家中已陸陸續續地為她備齊了嫁妝,只待到了明年秋天便可出嫁。

  她雖然未見過那羅秀才,但聽聞他常年收幾個學童,收些束脩,還能畫些畫兒賣錢,家中境況也還過得去。最令人稱心的是那羅秀才乃是獨子,家中人口也簡單,上頭僅一個寡母,還是個聾了耳朵的,下頭叔伯小姑子一概全無。瞧這情形,她嫁過去便可做羅家的當家主母,不必看公婆的臉色,也不用討妯娌小姑子們的歡心。

  阿娘對此很是高興,時常與她笑道:「咱們月喚真是命好,不必像西院的六娘子,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伺候一家老小,末了還要被小姑子們尋不是。」

  她嘴上不說,心內也怪得意的。便悄悄與阿娘咬耳朵:「等將來我一定把你接到我家裡去,和我一起過活。」

  阿娘嘴裡笑說:「啊喲,又胡說八道,先不說我兒子孫子一堆;哪家有阿娘跟着孫女兒出門子、叫孫女兒養老的道理?你日後要是捨不得你阿娘我,多回娘家來看我也就是了。」

  阿娘雖笑嗔了她一番,想想一手帶大的孫女兒對自己如同貼身的小棉襖一樣的貼心孝順,心裡說不出的得意,也是熨帖得不得了。

  誰料這門一家子人都滿意的親事竟然出了了岔子。怪就怪她娘太愛管閒事。

  話說那一天晌午,吃好午飯,洗刷好鍋碗,她洗了頭,摘了一捧櫻桃,坐在豆角架下一面吃一面晾頭髮,花點子貓臥在她腳下打呼嚕;哥哥與嫂嫂們田地里幹活去了;兩個侄兒在屋子裡睡午覺;她娘手裡納着底,立在門口與六娘子閒話家常;她爹被人請去看風水;阿娘也不知去了哪裡。

  那一天的天氣也挺好,不冷不熱,日頭像阿娘和的白胖發麵糰子一樣掛在天上。一陣風吹來,她嗅了嗅,曉得西院鍋里的米飯又燒焦了。五斤老奶奶一口牙掉了大半,吃不動鍋巴,只怕又要打罵兒媳六娘子。鍋巴麼,她倒是挺愛吃。嘎嘣脆,香。

  等她面前吐了一小堆櫻桃核兒時,打東頭官道上跑來幾匹馬,前頭的是一個衣着鮮亮的年輕男子,他身後跟着一串擎着鷹趕着狗拎着兔子的家丁,這些人策馬直直地跑到她家門口,下馬討水喝。

  此地名為小燈鎮,距嘉興城不過三五十里路,屬嘉興城郊,也是入城必經之路。恰好她家就住在官道旁,三五不時地有過路人來問路討水,她也並不奇怪。聽得有男子的說話聲,便起身伸了個懶腰,待要端着櫻桃進屋去時,不想她那常年吃齋念佛、愛管閒事的老娘已然將那群人讓到院中來了。

  為首的那個年輕男子身材修長,麵皮白淨,鼻樑高挺,劍眉斜飛,一雙桃花眼帶笑不笑的。她瞄了人家一眼,覺得挺養眼,便又瞄了一眼。那男子邊拍打着身上的灰塵邊進了院門,一眼瞥見豆角架下伸着懶腰,嘴裡叼着一顆櫻桃的她,頓時愣怔了一瞬,隨即眯起桃花眼,對她無聲兒呲牙笑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知為甚,她微微慌了一慌,心裡怪老娘多事,忙忙避入屋子裡去了。

  進了裡屋,將櫻桃擱下,拍了拍心口窩,吁出一口氣,回頭見兩個侄兒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小的那個睡得香甜,手裡還緊緊捏着大半個柿餅。她把柿餅從小侄子手裡摳出來,看了看,撿沒有牙印的那邊撕下一塊,塞到嘴裡嚼了嚼。因為心中有些好奇,便伸頭悄悄從窗縫裡往外瞧。

  那群人早已喝好了水,卻還不走,都在等那年輕男子。年輕男子坐在院子裡的條凳上,端了一碗水慢慢地喝,似是喝着什麼瓊漿玉液般。她歪着頭,嚼着柿餅,盯着窗外那人,小侄子睡醒了,睜開眼睛便扯着哭腔找他的柿餅,她裝作沒有聽見。

  好半天,那年輕男子才放下水碗,水並未喝下多少,卻鄭重地向她娘親道了謝,又留下幾隻兔子山雞等野味,臨走時扭頭向她躲入的屋子深看了一眼。她無端端地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莫測有些嚇人,以至於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啥啥都不香,胸口還砰砰直跳。她娘白得了些野味,心裡歡喜得緊,嘴裡念着阿彌陀佛,快快活活地同阿娘將兔子和山雞收拾了出來,晚間做了砂鍋燜兔肉和紅燒山雞,一家人吃得高興,都夸老娘好心有好報。

  才不過第二日,便有人上門來提親。媒人眉飛色舞,唾沫四濺:「鍾家大哥哥大嫂子!你家這是是要時來運轉嘍!城中溫家錢莊的少東看上了你家月喚,要聘為三姨娘呢!」又誇口說,「提起溫家的名頭,嘉興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想來不必我多說,大哥哥大嫂子,你兩個也應當知道罷!」

  可惜的是,她家沒有一個人知道。因為她爹的風水先生做得不甚稱職,口碑不太好,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生意;家中固然有薄田十數畝不錯,但一家人從早忙到晚,也僅能維持溫飽,堪堪夠人情來往而已,更不用說還要接濟大嫂的窮娘家,哪裡還有餘錢拿去錢莊存?因此她家無人知曉城中還有開錢莊的,更不知道錢莊的東家姓甚名誰;她家所來往的人,不過是小燈鎮上的鎮民罷了。諸如肉鋪的豬肉榮,油坊的香油金,菜市的豆腐西施這一類的人物,至於溫家這種在城中開錢莊綢緞鋪的人是斷斷不會有的。

  媒人也不管她家人臉色不好,自己拉了杌子堵在她家門口,將來溫家的事情囉里吧嗦地演說了一通。說溫家兄弟二人,長子名鳳台,在京中做官;看上月喚的這個是溫家次子,名鳳樓,年紀不過二十四歲,生的一表人才。溫家在城內有錢莊綢緞鋪子許多處,銀錢多得無處堆放,若是聘給他,她鍾家一家子都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云云。

  但鍾家兩公婆卻都是老實人,只說自家女兒已經許了人家,斷無悔親改聘的道理;再則,嫁給羅家是正妻,聘給溫家是姨娘,當咱們傻麼?當咱們是那一等見錢眼開、沒有良心的人麼?因此當場就將那媒人趕出了家門。誰料那媒人並不氣餒,還是天天往她家跑,翻來覆去地跟她家人說那溫家是多少多少的富貴,溫家二少溫鳳樓是怎麼怎麼的風流倜儻、孝順體貼,溫家大少在京中是如何如何的吃得開。

  她就納了悶,心道這媒人臉皮厚成這個地步,這般的不怕羞恥,也真是不容易,也不知道收了溫家多少銀子。

  她爹娘哥哥都是死腦筋,總沒有個好臉色對那媒人,媒人跑了許多趟後便漸漸地不來了,她一家就跟着漸漸地放下了心。

  不想過兩日羅秀才竟獨自上了門。羅秀才他被人打了,臉腫得豬頭一般,臉上的顏色倒像是開了顏料鋪。他此番上門是來退親的。

  她爹娘還不知曉未過門的女婿的來意,正忙裡忙外燒水泡茶上點心,對女婿的傷問東問西,恰好這時候她出門去東頭的水塘洗衣裳,才洗好,碰着五斤老奶奶拄着拐杖出來遛彎。五斤老奶奶順手塞給她幾隻桂圓,她一手圈着木盆,一手往嘴裡塞桂圓,牙齒咬破桂圓殼,勾出桂圓肉,「呸」地一聲把殼吐掉,一面吃一面慢慢地往家走。

  羅秀才整張臉都腫了,在胡同里被人套了布口袋按在地上毒打時,一時痛極,舌頭也被自己的牙齒給咬破了,現在嘴都張不大開,一口熱茶喝得煎熬無比。鍾家他本來是不用親自來的,但趙媒婆前兩天摔斷了腿,被女兒女婿接去養傷去了,他實在忍不得這口氣,沒辦法,只好親自來了。

  正心不在焉地敷衍着鍾家人,思索着怎樣說話才不至於傷了鍾家兩公婆的臉面時,忽地瞧見一個端着木盆,吃着零嘴兒的女孩兒從院門外跨進來。她大概是發覺家中突然多了個面生的男子出來,初初嚇了一跳,幾乎要被嘴裡的果核給嗆到,轉眼又看到這男子的臉,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女孩兒並沒有嬌美艷麗得驚天動地,然而她臉頰上的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卻使得羅秀才心中重重地跳了一跳。看這女孩兒的年紀,再略一思索,便曉得這個女孩兒必定就是自己定了五六年的親、即將要退親的、還未過門的媳婦兒月喚了。

  羅秀才也是頭一回才見着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月喚,這個媳婦兒怎麼形容呢?他搜腸刮肚,口水咽了好幾口,讀了一肚子的詩書,存了二十年的詩句卻突然都想不起來了。

  「又走神了?」表姐碾滅煙頭,從包里掏出一瓶依雲,往嘴裡倒一口,慢慢在嘴裡打了個轉,再用胳膊肘碰了碰五月,「馬上到你了,等會面試時可要打起精神。」

第2章

五月

  五月忙斂了心神,輕輕點頭答應。

  表姐又交代:「要是面試成功了,好好在這裡干。這家居酒屋的待遇在上海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

  五月一陣慚愧,忙說:「當然。」請表姐給找工作,給人家添了麻煩不說,那兩次去找表姐時,頭一次撞到個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躺在表姐家的客廳里;第二次在表姐客廳的沙發靠墊下發現一盒岡本,她本想裝作看不懂來着,但臉卻悄悄紅了。表姐自然也察覺到她臉色變紅,等她進了一趟洗手間再回來後,那一盒岡本果然就不見了。

  表姐雖然嘴上從不對她說什麼,但想來對於幫她找工作一事,心裡應該不會很愉快。本來也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親,兩家父母也談不上多親近;更何況因為早年和她家一樣貧困的表姐家近些年來忽然暴富,買房買車買股票,表姑媽夫婦兩個舉止言談間抑制不住的春風得意使得一眾親戚又是艷羨又是嫉妒,背地裡就難免議論紛紛,說表姐在上海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才賺了正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大錢的。對於這些風言風語,表姐心知肚明,即使不願意與她們這些窮親戚打交道也屬理所當然。

  今後無論如何不能再去找表姐給人家再添麻煩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日式包房的門拉開,一個身着日式大襟交領衣服的年輕女孩向五月招招手,又對表姐點點頭,甜甜笑說:「剛才美代桑在吃飯來着,不好意思,叫你們等了好一會。」

  表姐起身,親熱地叫了一聲那女孩的名字:「有希子。」又說,「沒關係,反正我今天休息。」

  剛才說話的有希子用托盤從包房裡端了碗筷出來,一個小巧的日式飯碗裡還剩着半碗黏糊糊的醬豆一樣的東西。應該是納豆。五月雖然至今沒有吃過,但好歹看過幾個日劇,認得這玩意兒。

  臨進去之前,表姐拽住她,悄聲說:「美代桑不喜歡人家稱呼她為老闆娘,直接叫她美代桑就行了。」想了想,又說,「她這個是日式名字,不是真名,桑只是名字後面的……」

  五月也小聲說:「我懂我懂,上學時看過幾本日本小說,日劇也看過幾個。」

  美代獨自跪坐在一張餐桌前補妝。五月進門前說了聲「你好」,不無拘謹地脫了鞋子,在美代面前的日式矮桌前別彆扭扭地學樣坐下。

  美代一身簡便藏青色西裝衣裙,面料一望便知是高檔貨,年紀大約在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一頭足可以去做任何洗髮水廣告的長髮包在蝴蝶結髮網裡,皮膚雪白,未語先笑。笑容固然多多少少有些職業,但總的來說卻是不多見的美女。所謂的不多見,就是五月在前一家中餐館裡做了半年多迎來送往的服務員,卻也只見過一兩次、讓人驚鴻一瞥後便眼前一亮、久久不忘、然後開始幻想要是自己也這麼漂亮就好了的程度。

  五月多少有些吃驚,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年輕女子就是這家聽說業界聞名的赤羽居酒屋的老闆娘。想想自己也已經二十歲了,連找一份服務員這樣的工作還要求人介紹,心裡未免有些自相形穢。

  美代不過略略停下手裡的動作,對五月上下打量了一幾眼,便又忙着往臉上掃腮紅,等到臉上收拾好了,才笑眯眯地問了五月幾個固定的、類似於面試的套餐問題,無非是家鄉哪裡,今年幾歲,會不會日語,有無在日本料理店工作的經驗,有沒有信心從頭開始學習日語等等。

  五月自高中畢業以後做過兩份正式的工作,但時間都不長,加起來也才一年掛零。英語固然看得懂,也會說兩句日常用語,但對於日語卻一句也不會,電視裡看來的「八格牙路,開路馬斯」自然不算,至於將來能不能學好也是不知道的;而且她還有個一緊張就要臉紅的毛病,未免給人一種太過靦腆的印象。

  然而面試還是通過了,五月被通知辦好健康證就可以來上班了。

  五月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告知要先起一個日文名字。西餐廳的侍應生們都有諸如瑪麗、露西、弗蘭克、傑克之類的名字,如此一來,可以方便客人以及同事之間的稱呼,當然也有可能是為了洋氣,使人覺得此間餐廳較為正宗的感覺。

  自詡正宗的居酒屋自然也是如此。

  給女孩子們起名字一向是美代的工作,美代笑說:「巧的很,日本女孩子的名字也有叫五月的,只是發音不同而已。你要是願意,就還叫五月,用日語來念就是satsuki,自然,你要是不願意用自己的真名,那就另外起個名字也可以。」

  五月想了想,說:「那就還是五月好了,省的別人喊我反應不過來。」

  居酒屋女孩子們的日語水平不論,名字卻都是以日語相互稱呼的,諸如:「maki,快來幫我接一下手裡的酒,哎呦喂,重死我了!」之類的。

  而五月胸前別着的名牌上還是五月這兩個漢字,只是被人喊作satsuki時難免有些反應不過來。這裡人人都有日文名字。吧檯里負責果汁、甜品以及補給生啤的兩個男侍應生一個叫做翔太,一個叫做直樹,名字起得很日本很偶像,人卻土得掉渣,懶得可以。

  就連打掃廁所的河南大媽都有一個頗具日本風味的名字:百惠。美中不足的是,百惠大媽沒有山口這個姓。百惠大媽說一口流利的河南普通話,每每拖過地板,就會提醒來往客人:「地板又濕又滑,請小心撅下安全——」河南口音配上她的面相再加上她的日式名字,格外的銷魂。每每有生客在洗手間門口看到百惠大媽胸口上別的名牌時,差不多都會嘿嘿笑上兩聲,一不小心摔倒在又濕又滑的地板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五月因為日本客人說的話一句也聽不懂,眼下只能跟着資歷老的女孩子們後面端端盤子跑跑腿,閒暇時則背背菜名飲料,開市之初還不太忙的時候站在門口迎賓小姐的後面,日語的「歡迎光臨,請問幾位?有無訂位?裡面請」還不熟練,但是充充門面卻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