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 - 第1章

一枚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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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命》作者:一枚銅錢

文案:

盛滿貪慾的饕餮酒盞,焚燒背叛的魚紋香爐,半夜遊走的人形燈籠,君王親賜的斷喉寶劍

它們都是被閻王遺忘的活物

有命,還可以偷

會偷這種命的人,叫偷命師

南星就是偷命師,專為死去的人偷盜古董的命

【入坑提示】

①懸疑·冒險·靈異

②單元文,一卷一故事,主線+支線

內容標籤:

靈異神怪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南星



配角:



其它:一枚銅錢、單元文、推理、懸疑

第一卷

饕餮酒盞

第1章

饕餮酒盞

  孫方從小破屋裡出來的時候,遠處青山如黛,朝陽欲升。等他系好腰上的布袋,再抬頭,太陽已經露出個腦袋,如一把半開的金色扇子,轉眼群山都褪了黛色。

  孫方迎着刺眼的晨光,微微眯眼,像壓碎了滿眼金子。

  他拿起掛在外頭竹架上的淘盤,準備去山溝河床那,這個點了,一定已經有很多人過去了。

  這個點了……他回頭往身後的小破屋看。

  後面有十七八間小木屋,是以前的淘金客留下的,他和妹妹選了兩間,蔣正也選了一間,就在隔壁。

  但昨晚蔣正和妹妹沒有回來。

  他這個做哥哥兼好友的明白,有他在,蔣正和妹妹還是有很多不方便。反正這寶珠山的破房子多,他們隔三差五會去外面住一晚。

  對年輕人來說,又新奇又好玩。

  孫方打住了思路,什麼年輕人,一副老妖怪的口氣,他明明也還很年輕,不是年方二八,可好歹是年方二十八,大好青年一個。

  他準備先去河床那,然後再去看看昨晚設的陷阱里,有沒有捉到點什麼野味,打打牙祭。吃了一個月的白面饅頭配榨菜,他快要吐了。

  逐漸升起的太陽毫不吝嗇地把金光灑滿整個寶珠山,遠看真的像是金珠閃閃,讓人陶醉。

  作為一個淘金客,孫方喜歡看見這種明朗的天氣,這樣淘洗金沙時會更容易看見金子。

  五年前一群驢友路過這裡,發現了藏滿金沙的寶珠山,消息一出,聲名鵲起,立刻吸引了大批想發快財的人。無數人湧入寶珠山,安營紮寨,住得差點沒關係,吃得差點也沒關係,只要有金子,就完全可以填補其餘的不足。

  他們全都沉迷在淘金的樂趣中,日夜不休。

  不斷有人來,卻沒有人走。

  山很快被掏空,金子越來越少,人也越來越少,進入第五年,這裡已經只剩下十幾個淘金客。曾經的輝煌和人山人海的景象已經看不見,只剩下遍布滿山臨時搭建的小木屋屹立在寶珠山,依舊每日迎朝陽,看日落。

  充滿了悲涼感。

  孫方是第四年帶着妹妹來的寶珠山,淘了一年,偶爾會發現金沙,但也不足以讓人發橫財,只是維持溫飽,跟在外面做活比起來,沒什麼優勢。

  山溝溝信號差,上個網還得使勁晃手機,跟八十年代家裡電視信號不好,使勁晃信號杆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且山里蚊蟲多,野獸多,到了夏天還有毒蛇爬過。

  孫凡就碰見過一回野豬,差點沒被野豬的獠牙給拱死,現在腿上還留了一個肉丨洞,想起就心有餘悸。

  但再苦他也不走,為了錢,更為了找人。

  他們兄妹在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賣進了山溝里。那戶人家本來只想要他一個,但他不肯,妹妹又因為驚嚇生病,病懨懨的。人販子看妹妹快要死了,就來了個「買一個送一」,把妹妹送給了這家人。

  當年他五歲,妹妹兩歲。

  他無數次後悔,不該在那天帶妹妹去村口等爸媽回家。奶奶說過年了,爸爸媽媽該到家了。他就牽着妹妹去了村口大道上等他們,路上他還給妹妹買了顆糖,手裡又抓了兩顆,準備給一年沒見的爸媽一人一顆。

  快過年了,路過村子大道的破舊客運車一輛又一輛,終於有一輛停了下來,他拉着妹妹探頭看。車上下來兩個人,卻不是爸媽,而是兩個男人,捂了他們的嘴就抱上車。

  等他醒過來,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買他們的那家人對他很好,對妹妹不好。他每次吃紅薯飯都偷偷漏點,背地裡給妹妹吃。後來過了幾個月,這戶人家要把妹妹「送」人,他哭過勸過都沒有用,於是在買家來的時候,他挪來梯子,爬上屋頂煙囪,站在上面喊:「你們要是把我妹妹賣了,我就跳下去!」

  這戶人家就再也沒有動過把妹妹賣掉的心思。

  後來他上學了,妹妹跟着「媽媽」去地里幹活。他小學、中學畢業了,妹妹還是在地里幹活。他每次寒暑假回家,都會教妹妹認字,給她說學校里的事。

  到他考上大學的時候,家裡給妹妹說了門親事,要把妹妹嫁給一個老瘸子,給他湊學費。他這次沒有說什麼,家裡人都以為他想通了。

  開學前幾天,村里下起了大雨,孫方半夜帶着妹妹逃走了。

  逃走的路線,他計劃了整整十年。

  要從一個偏僻多山的地方跑出來,沒有充分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甚至還要躲過村里養的狗。

  所以孫方等了幾乎一個暑假,他在等大雨,只有大雨能夠沖淡狗的嗅覺。但也增加了他們在逃跑時的難度,但如果這次不拼命,以後就沒有命可以拼了。

  那天全村的人都出動了,帶着狗去追人,但暴雨影響了人的視線狗的鼻子,連山路都被衝垮了。

  村人無功而返,孫方終於帶着妹妹逃了出來。

  只是他記不清回家的路了。

  只記得村口有一排桑葚樹,每年春天,會結許多紫黑的桑葚。吃得嘴裡、嘴角和手都被染成紫紅色。

  很甜,是他吃過的最甜的果子。

  然而已經記不起那裡叫什麼了。

  孫方不敢坐客運,連火車都不敢坐,怕被他們埋伏截住。就帶着妹妹走山路,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走遠了,才敢買火車票,等徹底離那裡千百里遠了,才去派出所報案。

  派出所的人問他們叫什麼,住哪裡,他們都不知道。最後帶他們抽血留存,留聯繫方式,說有消息了會通知他們。

  孫方用多年攢下的錢買了部手機,一直供着那張用來跟派出所聯繫的卡。

  希望哪一天,手機會響起。

  但一直沒有。

  他和妹妹沒有身份證,只能打丨黑丨工,錢賺得不多,但至少過上了自由的生活。再後來他去攤上找人做了兩張假丨身份證,給自己取名孫方,給妹妹取名孫媛,天圓地方,終有一天,能跟家人重逢。

  願望是美好的,但也容易讓人失望。派出所一直沒有通知,手機也從時髦的型號,變成了過時的老人機。

  無數的智能機涌到市場,把老人機擠成了蒼老脆弱的東西,像把他的希望也擠到了渺小角落,脆弱不堪。直到兩年前,他在酒店做服務員,剛送菜送進房裡,瞥了一眼正播放的新聞,主持人正在介紹寶珠山的事,有對淘金的夫婦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他渾身一震,手裡的盤子連同滾燙的菜打翻在地,菜盤子咣當作響,聲音震進他的心裡,漾開一圈又一圈波紋,充滿了希望。

  經理和領班聞訊趕過來,大罵了他一頓,問他是不是不想幹了。孫方點頭,說:「是,不幹了。」

  在後勤部的孫媛也聽見了消息,跑過來問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孫方搖頭,說:「阿媛,我好像在電視上看見爸媽了,就在寶珠山,我們去那吧。」

  孫媛愣了愣,這麼多年了,哥哥從來沒有說過對誰有印象,唯獨這次。

  她沒有猶豫,連夜收拾了東西,跟哥哥前往寶珠山。

  但當時的寶珠山已經不如以前,每天都有很多人離開。他們趕到那裡,一戶一戶去打聽,沒有結果。過了兩年,依舊沒有消息。

  孫方已經決定在初冬來之前離開這,一來是山里寒冬太難熬,二來是妹妹跟他說,蔣正向她求婚了,打算年底帶她回老家見父母,然後把婚事辦了。

  孫方一點都不想妹妹跟自己繼續這樣漂泊無依,蔣正又是個不錯的人,他很高興地答應了。他打算等妹妹結婚那天,把這麼多年的積蓄都拿出來給她做嫁妝,免得被婆家人看不起。等妹妹安定了,他會繼續回去找他們的爸媽。

  只是他始終擔心着一件事,他們走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一點被尋找的訊息都找不到,他去了好幾個省的公安部,都沒有記錄他們兄妹的失蹤信息,人家說,失蹤兒童的信息是全國互通的,互通的,一有消息會通知你們。

  但始終沒有通知,沒有一點對得上號的信息。也就是說,沒有人找過他們。

  是爸媽不要他們了?

  孫方每次想到這,都會覺得焦躁。

  晨曦滿灑,朝陽完全升起,像在山上灑了滿頭碎金,洋洋灑灑。

  早已被人挖空的河床對面,有人正往這邊走來。動作很慢,肩上像扛了個人,一步一步在金色光芒中走着。

  孫方遠眺,距離太遠,看不清是誰。等過了一會,那人離得越來越近,卻滿身是血,一步一個血腳印,身上不斷有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