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狂瀾 - 第1章

聖者晨雷

-------------------------------------------------------------

☆本文由早安電子書網友分享,版權歸原作者或出版社所有☆

☆僅供預覽,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

☆請勿用於商業行為,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早安電子書☆

☆http://www.zadzs.com☆

-------------------------------------------------------------

【全本精校】《神洲狂瀾》作者:聖者晨雷

  內容簡介:

  鍾鬍子繼續施用道教土系法術中的遲緩術讓李坦的步伐變得不靈活,手中的巨劍再三同李坦的刀相撞,一來發出向聲巨響,李坦口中鮮血狂涌,對方不僅用法術牽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在巨劍的攻擊中還夾入了增強力量的釋教法術——也有可能這柄巨劍本身就是一柄被施與法術的劍,這一連幾次對擊將他的內臟已經震破了,原來護着身體的藍光也消失了。

  鍾鬍子停止了攻擊,向依然沒有倒下的李坦施了個戰士禮,命令手下道:「燒!」

  剎那烈焰在李坦的屋子周圍騰起,孩子們紛紛沖了出來,但立刻被鍾鬍子的手下無情地殺死,李均眼見着這慘烈的一幕,卻無法哭出聲來,他既不敢衝出去,也不敢繼續呆在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屋子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李均,他的童年從九歲起就結束了。

第一卷

序章

蔓延的火!

  初冬的天氣,暗夜之神早早地將他寬大的黑袍罩住大地,三兩顆調皮的星星立刻爬在天上眨起了眼,也不管西方山頂還掛着一絲黃暈。幾縷炊煙裊裊升起,好事的狗兒從山村的這一家竄到那一家,不時驚得歸巢的雞發出「咯咯」的抗議聲,這反而將狗嚇了一大跳,對着它們想象中的入侵者狂吠。

  與其他山村在這個時侯會被呼喚小孩回來吃飯的聲音充斥不同,這個處於中平神洲蘇國邊境上的偏僻山村,每一家大人都清楚這個時侯他們的孩子會在哪裡。村正(蘇國一村之長的尊稱)李坦此時一定正在用他的木尺教訓那些不用功的孩子,並準備將他們留下來背誦儒教的經典文章。

  雖然絕大多數村民都不指望自家老母雞孵出金鳳凰,也不相信這個從外面「浪蕩」歸來的村正李坦能將自己的孩子育成棟樑之材,但在繁忙的農活之外,他們也確實是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照顧好這些孩子,更別提教育他們,因此千百年來這裡的孩子們就是山里生山里長,直到現在的村正李坦回到村里。

  李坦雖然也是這村子裡的人,但他家據說是蘇國王室的一支,因此算上個皇親國戚,家裡有着幾十畝田地,世世代代擔任這個小村的村正之職。到李坦父親時有意讓獨子李坦在外面建立功業,送他去城裡念書,但不久李坦父母就因為毒蛇之吻而先後去世,李坦回來守了三年孝便又外出,直到前年才回來。村人去城裡辦事的聽說他在外曾當兵打仗,但因為李坦自己對這十多年的經歷守口如瓶,也就沒有什麼證據。

  軍人在小村里是不太受歡迎的,雖然外界戰爭已經持續多年,但對於這個閉塞的小村來說那幾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這個村莊是如此偏僻,以至於徵召壯丁的軍吏們沒有誰願意到這來,所以比之於其他地方幾乎家家有戰死者來說,這個村子的人是生活在天堂里。

  李均一面大聲背誦着李坦講授的儒教經典,一面偷偷向着坐在他旁邊的石泉做着鬼臉,將他逗笑出聲。

  一個孩子帶頭笑,很快全部的孩子們都笑了起來,原本閉着眼搖頭晃腦地聽着背誦的李坦發現不對,睜開眼看時,全部孩子們的臉色又恢復了平靜,十多雙大小不一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看他會如何處理。

  「開始說話是誰?」

  李坦想當然地問,他以為是因為有人說笑話才會將全部孩子們引笑。但沒有一個孩子回答,自從在他手中接受儒教經典的啟蒙教育,孩子們就把同他作對當作一種樂事,雖然孩子們都喜歡他,但也無一例外討厭他講的那些枯燥的課。

  巡視了一會兒,李坦只能從孩子們緊崩的臉上看到狡猾的笑意,卻看不出其他的東西,於是他在臉上擠出怒意,大聲道:「開始說話的是哪個小混蛋?」

  李均站起來大聲回答:「先生,開始說話的是你這個小混蛋!」

  李坦一愕,緊接着醒悟開始確實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問說話的是誰,他背過身去不讓孩子們看到他臉上綻出的笑容,口中用一種異常嚴厲的聲音道:「李均,在聖人的牌位前,你膽敢對我如此無禮?」

  李均向周圍的孩子們伸了伸舌頭,道:「聖人說過,要知無不言,我既然知道開始說話的是先生這個小混蛋,先生問起來我當然要說了。」

  李坦幾乎抓狂。自己教會了這九歲的孩子幾句聖人之語,卻被他用來拐彎抹角罵自己,他將臉上的笑意勉強收住,在貢着聖人之位的小桌上拿起一支木尺,轉過身來大聲說:「李均,伸出你的手來!」

  孩子們都有些畏懼地看着李坦手中的尺,李均也開始覺得有些害怕了,正這時,一陣不諧調的腳步伴隨着鐵器輕輕撞擊發出的聲音傳了過來,李均歡呼一聲,以為是父母們終於來叫孩子吃飯,如果是這樣他就可以躲過這一頓板子了,於是也不等李坦說可以走就沖向門外。

  剛衝到門口,李均就看到一個人影,他想讓開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撞着,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從門口又拉了回來。

  李均回頭一看,李坦已經站在他的身後,露出諂媚的笑容:「軍爺,這是私塾,不知軍爺來此有何貴幹?」

  來的是一群士兵,混亂的服飾證明他們並非正規的軍人,很有可能是群散兵游勇,在這個小村莊是從來沒有過的。

  被李坦阻住的士兵將頭伸進屋裡看了看,果然看到是十多個大小不一的孩子,不由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有酸人(神洲中對學習儒家經典的人的一種污辱性稱呼),你就是村民說的村正?」

  李坦行了個儒教的拱手禮,道:「小人正是村正,不知軍爺有何吩咐?」

  士兵猛地一拳擊在李坦胃部,巨痛之下李坦扔了木尺縮成一團,口中不斷向外吐着,那士兵看着李坦的痛苦狀,哈哈又笑了起來:「酸人,把村子裡的財寶糧食全交出來,大爺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李坦心中一凜,還沒等他答話,院子外面又走進兩個頭目模樣的人,一人道:「不用多說,全部殺光了吧,等會兒我們自己來找。」

  旁邊之人吹響一隻牛角,傾刻間,小村里哭喊聲慘叫聲便響了起來,原來這群軍人已經將每家每戶都制住了。幾乎在片刻間整個村莊都化作了修羅屠場。

  孩子們都嚎淘大哭起來,如果不是畏懼站在門口的士兵,他們立刻便會沖回家去。李坦又驚又怒,那個開始打他的士兵獰笑着拔出了刀,李坦只得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他的刀。

  那個士兵進一步迫上來,李坦左手捻了個決,那士兵眼睛同李坦一對視,只覺得李坦眼中射出逼人的光芒,令他不敢正視,就在他神智一怔之時,李坦奪過他手中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酸才是個儒教法師!」一個士兵叫了起來,「叫弓箭手來射死他!」

  「等等!」站在門口的頭目忽然道,「李膽小,原來是你!」

  李坦聽到這個已經有多年無人叫起的綽號,心中吃了一驚,舉目向那個頭目看去,只見這個獨眼的頭目很眼熟,但急切間卻想不起是誰。

  那頭目笑着道:「不認得我了?我丟了一隻眼睛還認出了你,你兩隻眼都在卻認不得我,我是鍾鬍子。」

  李坦猛然想起,這人是他在外當兵時的同伴,外號叫鍾鬍子。記憶深處被他掩藏的當年事又一齊湧向他的腦海,但村子裡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提醒他,此時他面對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同伴了。

  「鍾鬍子,你們這是做什麼?」李坦大聲道,「叫外面人住手!」

  鍾鬍子獨眼射出狂熱的光芒:「晚了,既然開了頭,就不會那麼容易停止。李膽小,你雖然膽子不大,但腦子卻很好使,如果你願意幫我,我饒你一命,如何?」

  李坦吃到外面的慘叫聲已經逐漸消失,心中如刀絞一般,但他知道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侯,他略一盤算道:「我可以幫你,但你也得饒了這些孩子。」

  鍾鬍子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不行,斬草除根,這是我們亂世生存的不二法則,我不會留下將來找我報仇的人,也不能留下為我的敵人指路的人。」

  李坦回頭看了看孩子們,又看了看手中被他制住的士兵,心中嘆息了一聲:「鍾鬍子,你來和我單挑吧,你贏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我贏了,你便放了孩子們我跟你走,如何?」

  鍾鬍子狂笑道:「咦,李膽小你怎麼膽子大了起來?當初如果不是你在隘口上貪生怕死逃走,我們守的獨狼堡就不會丟,我的左眼就不會瞎,我也用不着作這四處流竄的傭兵,當初你膽子若有這麼大,你就不會有現在。」他頓了頓,又輕蔑地道:「現在,你再想膽子大,那已經晚了。」

  李坦臉上露出羞意,鍾鬍子所說雖然並不完全正確,但大致都是事實,在這群孩子面前被揭露自己膽小鬼的真面目,他不由長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敢不敢與我單挑?」象鍾鬍子這樣的傭兵首領,是無法拒絕他的單挑要求的,否則,便會失去部下的信任。

  鍾鬍子的狂笑變成了冷笑:「你真地要同我單挑嗎?你不逃跑?」

  李坦道:「我曾經逃跑過一次,現在,我想當一回英雄。」

  鍾鬍子點頭道:「我答應你,我會讓你象個英雄那樣死的!」

  李坦將那個被制住的士兵一腳踢開,舉刀行了個軍禮,臉上的神情肅穆起來,他從剛才鍾鬍子的口氣中聽出,鍾鬍子的這支散兵是被人追趕過來的,只要能拖住他們直到追兵趕到,那麼孩子們便能得救了。雖然他明知這只不過是他的奢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寄希望於奇蹟出現了。

  鍾鬍子拔劍大步走了過來,李坦心中默誦着「正氣訣」,一個淡藍色的法術護罩護住了他的周身,這個護罩能一定程度上減輕對手攻擊的殺傷力量。

  鍾鬍子只是輕蔑地笑了下,一個賢者級別的儒教法師的法術是非常可怕的,但李坦只不過是個初級的處士,能夠使用的儒教法術與威力都有限,對於他這樣經驗豐富的戰士來說,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於是,孩子們驚恐地發現,在鍾鬍子巨劍暴風般的攻擊下,李坦周身浴血,雖然護身法罩讓他不至於立刻喪命,但也只是時間問題,即使是對戰鬥一竅不通的孩子,也看出這一點。

  但鍾鬍子確急躁起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同李坦糾纏,要命的追兵離他們並不遠,必須儘快解決這個膽小鬼,於是他發出一聲大喝,手中巨劍挾着風聲狠狠斬向李坦,李坦剛要迴避,卻覺得腳下似乎被什麼拉住一樣,不得不硬接了這一重擊。

  鍾鬍子繼續施用道教土系法術中的遲緩術讓李坦的步伐變得不靈活,手中的巨劍再三同李坦的刀相撞,一來發出向聲巨響,李坦口中鮮血狂涌,對方不僅用法術牽制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在巨劍的攻擊中還夾入了增強力量的釋教法術——也有可能這柄巨劍本身就是一柄被施與法術的劍,這一連幾次對擊將他的內臟已經震破了,原來護着身體的藍光也消失了。

  鍾鬍子停止了攻擊,向依然沒有倒下的李坦施了個戰士禮,命令手下道:「燒!」

  剎那烈焰在李坦的屋子周圍騰起,孩子們紛紛沖了出來,但立刻被鍾鬍子的手下無情地殺死,李均眼見着這慘烈的一幕,卻無法哭出聲來,他既不敢衝出去,也不敢繼續呆在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屋子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屋裡越來越熱,也越來越嗆人,李均再也無法忍耐,寧願衝出去被一刀殺死,也比在這裡被慢慢燒死要強,他也沖向門口,但這時,李坦的身體正好倒下,將他壓在下面,鮮血從李坦的傷口中流出,將他也浸得渾身是血。

  驚懼之下,李均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他醒過來時,看見周圍圍着一群士兵,他又哭了起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指着地上已經半焦的尺體,道:「這個人救了你,你想不想為他報仇?」

  李均認出這具尺體正是李坦,許多年後他才想通,是李坦用身體將他護住免去了被火燒着的厄運,而李坦的血將他浸濕又讓他耐住了火的高溫,但他永遠也無法知道,李坦倒下將他壓住時是死是活。

  他點了點頭,擦着眼淚,那個軍官又問:「那群人去了哪裡?」

  李均依稀想起暈迷前聽到鍾鬍子在下命令準備向西行進,於是他伸手指向西方,這時他才發現,天氣已經亮了,他已經暈迷了整整一夜。

  軍官默默向李坦的遺體行了個軍禮,向士兵們發出前進的命令,片刻後,一片廢墟中只剩下李均孤零零的立着。

  李均沒有回自己家去看,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沒有回去看的必要了。過了片刻,他從李坦的尺體邊拾起那柄刀,向着西方追了過去。

  這樣,李均,他的童年從九歲起就結束了。

第二卷

第一章

少年傭兵的煩惱

  「你沒有事嗎?」

  魯格關心地看着少年,緩慢地問道,這並非他對少年有什麼特別的好感,而是他作為一個羌人的本能,他善意地關問這個身材僅自己一半的少年。

  疲倦地搖了搖頭,李均避開了魯格的關心,自從家鄉的大屠殺之後,李均便跟隨着追蹤鍾鬍子的傭兵團四處流浪。傭兵團的首領不會考慮他是不是個孩子,考慮的只有他是不是個合格的戰士——當他展現出在搜集情報和刺殺崗哨時大人所無法比擬的優勢時,這個才九歲的男孩就完成了從孩子向戰士的過渡。時間一轉眼就是七年,無數次血與火中,李均都頑強地活了下來,這應該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蹟,戰火中他眼睜睜看着戰友們紛紛倒下,今天付出的任何感情在明天都有可能變成一捧黃土,所以,他幾乎忘了正常人的感情,以至於他們這個小小傭兵團的首領,有着「肖雙刀」的綽號的老傭兵肖林,曾經半是驕傲半是擔憂地對人說:「我們那個小子,天生是一個戰士,我想他根本不適合和平。」

  李均離開魯格,爬上一棵樹閉住了眼,剛剛經過了數十里的山路,即使是慣於翻山的越人也會有骨頭散架的感覺,他很快就進入夢鄉,這是五年來他所練出的絕招之一,任何情況下他都能立刻睡着。

  魯格則虔誠地跪在地上,將自己的額頭貼近泥土,低聲向地母女婧祈禱着,這是羌人的一種習慣。

  外圍的兩個崗哨為了抵抗睡神的誘惑,相互開着下流的玩笑,山泉與夏蟲的合鳴,掩住了遠方的聲息。肖林繞着營地轉了一圈,覺得沒有什麼異樣,便放心地找了個草窩躺了下來,身為替金錢奔走的傭兵,這一次他賣命的陳國軍隊在洪國內吃了一個大敗仗,主力軍團幾乎被洪國全殲,他們不得不拼命逃走,越快離開洪國國境就越安全,對於傭兵,既沒有人肯為之付出贖金,也沒有人願白養着這些危險人物,他們被捕往往意味着死路一條。

  晚風在林木間掠過,枝葉的沙沙聲開始蓋過了山泉的嗚咽,也讓哨兵聽不見逐漸逼近的危險的聲音。

  月光從枝節間滲在地面上,憑藉此,偷襲者緩緩逼近了哨兵,他們手中的武器閃着寒意,最前的一個人作了個噤聲的手式。

  離哨兵越來越近,最前的那個人開始舉起匕首。

  「噗……」一聲悶響,哨兵立刻將視線投了過來,發出警告的嘯聲。兩枝箭從林間射了過來,當前的偷襲者狼狽地躲到樹後去,回頭大罵:「哪個混蛋在這個時侯放屁?」

  「我。」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誰?」沒有想到竟然真有人回答自己的問題,當前的偷襲者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用憤怒地目光向躲在樹後的同伴掃視,同伴們露出頭來面面相窺,個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