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洗天下 - 第1章

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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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洗天下》作者:醉虎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如果不想被這個瘋狂的世界所淹沒,那麼,只有一個辦法,我們只有比這個世界更加的瘋狂!」

  ——龍烈血

第一部

第1章

慘事

  今年的六月,對於小溝村的村民來說,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是老天的安排,這一年的這一個月註定要發生一些不平常的事。

  先是村裡的村長劉祝貴在村民大會上要求小溝村的村民今年每人要多交四十公斤的國家徵收糧,再接着村里便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費用,村里要蓋房子的,交二百元的土地占用費,村裡有孩子在上學的,交五十塊的教育投資費,村子裡養豬的,每頭豬要交四十元的生豬管理費……對於像小溝村這樣年人均收入只有2000元多一點的小村子來說,村主任的那番話當場就引起了軒然大波,村民們議論紛紛,當時就有大膽的村民站起來質問這些收費的依據。小溝村的村民雖然有文化的不多,甚至上過初中的也沒幾個,不過像村主任這樣隨便增加國家征糧數,規定土地占用費這些事情還是覺得不對頭,好歹要有個說法啊,你劉祝貴一家橫行鄉里便橫行鄉里吧,平時雞毛蒜皮的被你颳走的就被你颳走吧,可你也要讓人活啊,就是宮裡的皇帝恐怕也沒你那麼囂張法,可劉祝貴對村民的質問只說是上頭的規定,收那些錢也是為了攢起來發展村裡的經濟。這樣的藉口自然不能讓村民滿意,小溝村的農民雖然說樸實了一點,雖然說善良了一點,雖說溫和了一點,可畢竟不是傻子啊,他劉祝貴要是心裡想着為村裡的發展做點什麼事,恐怕拖拉機都可以開到月球上去了。這個村民大會自然是不歡而散,最後要走的時候,劉祝貴還威脅了幾句,說誰要敢鬧事,敢不配合國家的政策,就讓他知道厲害,用劉祝貴的話說,就是要那些敢於跳腳的村民知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誰要跟老子鬧,老子就讓他知道小鍋也是鐵打的!」

  仿佛是要應證他的話,在會後的第三天,劉祝貴便帶着他的堂弟,劉朝發,還有他的兩個兒子,一路浩浩蕩蕩的直向村裡的王利直家殺去。

  王利直家最近因為房子有處地方漏雨,所以就村前村後的請了幾個人幫忙修補一下,也就是加點瓦什麼的。王利直看到劉祝貴帶着人來了,還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們氣勢洶洶的樣子,王利直還真的心裡有些打鼓,所以還沒等劉祝貴一夥進了門,他就連忙迎了上去,一邊吩咐自己的老婆倒茶,一邊從口袋掏出了一盒「大重九」點頭哈腰的遞了上去,這煙可是為了招待今天來他家幫忙的幾個人特地買的,雖說只是三塊多一包,可在這地方,還真的沒有多少人抽得起,劉祝貴一干人接過王利直遞過的「大重九」還沒等王利直開口,劉祝貴的二兒子便怪叫了起來。

  「過濾嘴!王不直你還整高檔了,是不是在哪兒發了財啊,我到現在還是抽兩頭點火的!」

  王利直的笑容有點不自然,在他年輕時有一次修水庫的時候因為在水裡泡久了,以後下面的傢伙要舉起來就有了些困難,去看了醫生,花了不少錢,縣裡的醫生說是在冷水裡泡了太長的時間,把下面的一些組織凍壞了,影響了男性的生理功能。為了這病,他藥沒少吃,錢沒少花,要不是有人幫助,恐怕家裡都揭不開鍋。村里一些好事的人知道了,便給他起了個「王不直」的外號,這外號一般的人都不在他目前喊,都是一個村的,雖然知道,也只是在背地裡說說,再說,王利直也是當年響應國家號召去縣裡修水庫,才落得這身病,大家都很同情他,因此很少有人當他的面這麼叫,王利直看着這個幾乎比他小二十歲的人叫着令他難堪的外號,卻也不敢發出火來!他還是堆着笑臉,面向着劉祝貴,小心地問了一句。

  「劉村長,你來我這不知有沒有什麼事?」

  劉祝貴吸了一口「大重九」,沒看王利直,只是瞅着王利直家正在修補的房子,問了一句:「王利直,你混得不錯嗎,在蓋房子哪?」

  「哪是蓋什麼房子,只是漏雨,隨便修修,加塊瓦,糊點泥!」

  劉祝貴皮笑肉不笑的齜了齜嘴,露出幾顆黑黃黑黃的牙齒,盯着王利直看了一眼,又問了一句:「那天的村民大會你也來了吧?」

  「來……來了。」王利直似乎有點明白了。

  「那好,我廢話也不多說了,拿來吧!」

劉祝貴說着,就把手伸到了王利直的面前,「蓋房子的土地占用費,二百元。」

  王利直傻了,自己只不過修補了一下老房子,哪裡占用了什麼土地,家裡雖然拿得出兩百塊錢,可那錢,都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交什麼莫名其妙的土地占用費。

  「劉村長,你看我只是修修老房子,可沒占什麼地啊,再說二百元,我也拿不出啊!」王利直幾乎在央求了。

  「少廢話,拿不出,拿不出你蓋什麼房子啊!」劉祝貴的二兒子劉老二叫囂着,一把把王利直推了個踉蹌。

  王利直差點摔倒,可他還是對着劉祝貴哀求着:「劉村長,你看我這裡就只是加片瓦,等我下次蓋房子的時候我一定給你交上這二百塊錢!」

  劉祝貴冷笑着沒說話。

  「下次?」劉朝發叫道,「你當我們是要飯的啊!」

  「劉村長,你看我家就這麼大的一點地方,有點錢還要去買兩頭小豬崽呢?我實在拿不出啊!」王利直在那裡急得滿頭大汗。

  「拿不出?拿不出你蓋什麼房子啊!」劉祝貴的大兒子說完,看到王利直家門前有根竹竿,就拿起竹竿去捅王利直家房子屋檐處的瓦片。

  王利直想跑過去攔他,可還沒轉過身子手就被劉祝貴的二兒子拽住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臉上「啪」的一聲就被打了一個耳光,劉祝貴的二兒子邊打邊罵:「讓你這個狗日的裝窮,平時吃那麼多藥怎麼就有錢了?」王利直想掙開手,結果手還沒掙開,肚子上一陣劇痛,已被劉祝貴的二兒子踢倒在地。

  「啊!」倒地的王利直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

  王利直的老婆在廚房裡,聽到外面的慘叫,趕緊出來了,一出來就看到王利直倒在地上,劉祝貴的二兒子正在猛踢王利直。

  「你們幹什麼?」王利直的老婆喊叫着衝上前去,還沒衝上去就被劉朝發拉住了,兩人廝打起來,可一個女子,怎麼是男人的對手呢?還沒幾下就被劉朝發一耳光扇倒。

  那幾個王利直請來幫忙的村民聽到底下動靜很大,也出來了,周圍也聚集了幾個村民,大家議論紛紛。

  「劉祝貴,你想幹什麼?」那幾個來王利直家幫忙的村民大聲質問,衝上前去阻止劉老二對王利直的拳打腳踢。

  劉祝貴看收不到錢,便示意叫他那兩個兒子停手。「幹什麼,收錢啊,想跟我作對,這就是榜樣!」劉祝貴囂張地說道:「別以為村里大會上的事我說過就算了,走!」劉祝貴又帶着人走了。

  看着這一幕,周圍的人都被劉祝貴的囂張氣焰嚇住了,只等劉祝貴他們一伙人走了,眾人才上前將王利直的老婆喚醒,將王利直抬到早已破爛不堪的屋中,王利直的老婆醒來了,看清周圍的一切,便嘶聲力竭的大哭,王利直則抬到屋中便沒有醒過來,只是嘴角不斷冒出血沫。

眾人雖然同情,卻也無奈,劉祝貴在村里橫行霸道也不是第一次,這幾年來,村裡的人早就麻木了,自從劉祝貴當上了村裡的村官以來,小溝村就幾乎沒有過安寧。

  劉祝貴本是村裡的一個無賴,年輕時曾到外面闖蕩了兩年,後來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到了小溝村,老實了幾年,取了個媳婦,後來不知怎麼地,竟讓他和鄉上的領導搭上了線,被鄉里的領導任命為小溝村的村長,為了這件事,鄉里的領導還來到小溝村做村民的思想工作,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經過鄉上領導「耐心細緻」的勸說工作後,劉祝貴如原以嘗地做了村長,劉祝貴做了村長以後,的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副村長給換了,換成了他的堂弟劉朝發,第二把火則把村裡的會計和出納給撤了,由他自己兼任,美其名曰「減少村民負擔」。第三把火是他私自給每個村民每年增加了四十多元的發展考察費,說白了就是由村民出錢,他和鄉上的領導每年去全國各地考察一番,去「取經」,去學習各地的「先進經驗」,村裡有幾個人看不下去了,便去告劉祝貴,結果是什麼沒人知道,只不過後來上面還給小溝村發了一個獎狀,小溝村成了「先進示範村」,劉祝貴被評了個「先進村幹部」並被批准入了黨,從此劉祝貴更是囂張跋扈。村裡的幾個人還是不信邪,寫了檢舉信,把劉祝貴告到了縣裡,可沒過幾天,檢舉信卻到了劉祝貴的手上,在村民大會上當着全村人的面把檢舉信撕得粉碎,告劉祝貴的那幾個人後來被鄉里派出所的給抓了進去,罪名是「擾亂地方治安」出來的時候基本上只剩下了半條命。再到後來,全國的基層農村的幹部實行民主選舉制,可在小溝村,一到選舉的時候鄉上的主要領導都親自到場,至於候選人除了劉祝貴以外,其他的人經過與鄉領導的「耐心細緻的交流」後,都放棄了候選人資格,就這樣,小溝村成了劉祝貴的私人大院,至於什麼基層的民主選舉,用小溝村村民的話說,那都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選不選都是一個樣!在這樣的情況下,小溝村的村民逐漸麻木了,還編了一句順口溜說明小溝村的狀況,「催糧催款催性命,防火防盜防幹部。」

  至於這次劉祝貴在村民大會上變本加厲的橫徵暴斂,小溝村的村民思前想後,最後猜出了原因,劉祝貴的小兒子今年正在縣裡的第一中上學,已經高三,今年還要面臨高考,但那個小兒子跟劉祝貴一個德行,學習一塌糊塗,但劉祝貴想給他兒子弄個大學上上,跑了幾趟省城,最後決定讓他的兒子去上省城裡的大學,當然是自費的,聽說每年學費差不多要萬把塊,有了這個原因,劉祝貴自然要在村里撈更多的錢。雖說知道了原因,但也是沒有辦法,你想告,又能能告到哪裡呢?可村民的不滿情緒正在上升,王利直這次的事,是劉祝貴故意做給村民們看的,是殺雞駭猴,雞殺了,猴也駭了。

  過了兩天,一件讓村民們更料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王利直死了,死在了自家的床上,死的時候大塊大塊的吐血,血幾乎把他睡的床弄濕了一半,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劉祝貴弄出了人命,這件事劉祝貴自然是知道了,只不過還沒等告狀的人出現,他就跑了趟鄉上,隨後鄉上派出所的警察來了,還有兩個大蓋冒,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他們來了,然後又走了,過了兩天,一紙法醫鑑定書莫名其妙的送到了王利直老婆的手上,王利直的死因是長期操勞過度外加營養不良引起的心肺功能衰竭,屬正常死亡。

  王利直的老婆卻並不死心,她把王利直的屍體用草和白布裹了,用板車把他拉到了鄉政府門前伸冤,鄉長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兩個字「胡鬧!」。王利直的老婆在鄉政府門前跪了一天,滴水未進,到了晚上就昏倒了,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鄉里的衛生所里,王利直的屍體不見了,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骨灰盒,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在她身邊,那人自稱是鄉長的秘書,那人告訴她,在那天她昏倒以後,鄉長果斷地做出了決定,把她送到了鄉里的衛生所,並指示衛生所給她最好的照顧,同時鄉長考慮到你家裡的經濟情況,所以由鄉政府出錢,已經把王利直給火化了,王利直的老婆聽着這個眼鏡說的話,眼睛卻看着在她床前的小桌子上放着的一個黑色的骨灰盒,一動不動。那個眼鏡正在為鄉長吹噓「功勞」的時候,卻發現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那個女人也越來越開心,最後那個眼鏡看着那個骨灰盒,聽着這個女人的笑聲,心中卻升起一股寒意,這件小小的病房,竟讓眼鏡感覺恐怖起來,他連忙退出了那間病房,可病房裡那瘋狂的笑聲依舊不段傳來,這一瞬間,他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王利直的媳婦瘋了,這個消息再一次的讓小溝村的村民惶恐了起來,而劉祝貴一家子卻依舊像沒事的人一樣,照樣做着他的村長。大家都怕了劉祝貴一家,劉祝貴的兇殘和隻手遮天的手段,這一次,又讓小溝村的村民們領教了。

  村民們沉默了,可是在沉默中又好像在期盼着什麼,偶爾遇到了,只會有一些奇怪的交談。

  「他回來了麼?」

  「差不多,我猜就這麼幾天!」

  「你猜他會不會出頭?」

  「不知道!應該會吧,我聽別人說,當年王利直幫過他家,這些年人家可沒忘,王利直看病的錢,差不多都是他給的,人家可從來沒要他還過,這一下,王利直死了,他老婆也瘋了,哎……」

  這幾天村裡的氣氛很怪,自從王利直死了,劉祝貴就有些擔心,這畢竟是一條人命,雖說花了些錢,表面上這件事已經了了,可劉祝貴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特別是這兩天,村裡的氣氛有些奇怪,就連劉祝貴也感覺到了,這一天,他把劉朝發和村里和他同宗的幾個人叫來了家裡,等他們坐定了,劉祝貴就說出了叫他們來的目的。

  「你們說說,這兩天村里是怎麼回事?」劉祝貴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大概是村裡的都有些怕吧,畢竟弄出了人命!」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劉祝貴看了這個說話的同宗一眼,有些不滿的意思。

  「誰想得到那個王利直那麼不經打,只是隨便來了幾拳,踢了幾腳就死了,還害得家裡花了不少錢!」說這話的是劉祝貴的大兒子,平時充狠到可以,說到動腦筋,完全不行。

  「日他娘的屌,這個王不直,死了還給我們找麻煩,早知這樣,當初老子沒把他打死就好了,留下來漫漫的整死他!」劉祝貴的二兒子發着狠說到。

  劉祝貴看着他面前的兩個兒子,心裡嘆息了一聲,這兩個兒子,老大完全沒有腦子,老二則兇狠有餘,謀略不足,只知道打打殺殺,看來家裡將來還得指望老三。

  劉朝發看着劉祝貴沒出聲,琢磨了一下,說道:「不是很清楚,總覺得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像有什麼事,我們不知道!」

  劉祝貴皺了眉頭,像是在思考,和他同宗的另一個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話:「會不會是為了王利直的事,那些人想要鬧事?」

  「不像,那些人好像在秘密的商量着什麼,昨天晚上李偉華,唐子清他們一夥還一起到村尾的張老根家商量了一晚!平日他們幾個可沒有在一起串門的習慣」劉朝發說着,又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覺得他們好像在等什麼東西!」

  一聽到這一句,劉祝貴的眉頭就跳了一下,整個小溝村,還有什麼人值得那些刁民等,還有什麼人不怕他,等等,會不會是那些人在等他……

  劉朝發幾人看着劉祝貴的臉色似乎變得難看起來,都不再說話,只等劉祝貴說話,過了一會兒,只聽劉祝貴從牙齒裡面擠出幾個字。

  「我知道他們在等什麼人了!」

  幾人連忙追問。

  「龍悍!」

  一聽這名字,屋中幾個年紀大一點的人都只覺得身子一陣發冷!只有劉祝貴的兩個兒子一臉無所畏。

  劉祝貴的二兒子看着眾人的臉色難看,忍不住打破了屋中眾人的沉默。

  「怕他個屌,我就不信龍悍他一個人還能把大夥給吞了,再說王不直那事死無對證,我就不信他有多厲害,我們可沒惹過他,他要是想做大俠,我們就廢了他!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和老三在縣裡的一個學校讀高中嗎?我就不信他兒子也是鐵打的,他要是敢做絕了,就不要怪我們也做絕」

劉祝貴的二兒子惡狠狠的叫着。

  那劉祝貴的大兒子似乎很疑惑,就問了一句:「那個什麼龍悍和王利直又是什麼關係?他沒必要出頭吧!」

  「那個王利直生前好像幫過龍悍,村裡有人說,這王利直這些年看病可花了不少錢,有些錢似乎就是那個龍悍給的!沒想到王利直就這麼死了,要是那個龍悍鬧起來……」屋裡的一個同宗滿臉擔憂的神色。

  「管他什麼龍悍,他再厲害,現在也老了,難不成他還是張飛轉世,呂布再生,只要他敢來,我就要他好看。就算他厲害,他還不是有個兒子嗎,聽說那個小子和老三在一個學校里讀書,我就不信他兒子也那麼厲害」劉祝貴的二兒子說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劉朝發看着自己這個侄子,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不要亂動,就知道打打殺殺,這件事最好平穩解決,不要鬧出大的亂子,要知道這一次王利直的事雖然解決了,可家裡光送錢就送了差不多八千塊,才打點下來,難道你希望再出點事,家裡再往外去求人送禮嗎?」劉祝貴以罕見的嚴厲語氣罵了老二,心裡有些話還是沒說出來,只要老三大學畢業,憑着大學的學歷,再把他弄到縣政府,家裡將來才好有個依靠,這兩個兒子,如果自己死了,還不知道會混成個什麼樣子,如果現在和龍悍對上,那麼,無論怎樣,都不會有自己希望的結果。

  「如果那個龍悍一定要和我們作對,我們也由他嗎?」

  「鄉長,派出所的王所長都和我們一條褲子,看他能翻多大的浪,再說現在王利直也死了,死無對證,他老婆也瘋了,鬧不出什麼事,連法醫鑑定我們都搞來了,還怕他翻天不成?。」眾人在給自己打氣,一下子屋子裡議論紛紛。

  最後,這次家庭會議的結果是,靜觀其變,不要去惹龍悍,讓這件事慢慢過去,同時,這段時間村裡的事先放一放,也不要把那些村民逼急了,劉祝貴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至少讓大家統一了認識,到有事的時候也不會亂了陣腳。

  大家似乎都滿意了,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劉祝貴的二兒子那眼裡的狠毒神色。對他來說,自己在村里橫慣了,誰都要忌他三分,在村里從來還沒看過誰的臉色,這一次居然要他看那個龍悍的臉色,他實在是不甘心。龍悍是誰,只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外鄉人,自己可是村村長的兒子,在鄉里有熟人。龍悍多有能耐,只不過是在十多年前殺過人而已,殺人,誰不會啊,王不直不就死在自己手裡了嗎?媽的,殺人有什麼了不起,只要那龍悍敢來小溝村,自己就要他好看。

  劉祝貴的二兒子在就是這樣想的,他也準備這樣做,他自認為,在小溝村,只有自己可以決定別人的命運,可以讓別人生,讓別人死。

  東元歷2097年的6月,小溝村註定不會平靜!

第2章

父與子

  在小溝村,有這麼一個人,也只有這麼一個人,就是村長劉祝貴平常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人就是龍悍。

  龍悍不是小溝村人,村里人對他的來歷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的媳婦是小溝村的,叫林雪嬌,林雪嬌年輕的時候在外地打工,有一次回家的時候就帶着龍悍回來了。龍悍這個人似乎天生就帶着一股殺氣,初次來到小溝村的時候,任何人見到他都會有一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劉祝貴對龍悍的印象很深,深到刻骨銘心。劉祝貴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龍悍時的感覺,那時他聽說村里來了這麼一個人,就打算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去見龍悍的時候,他還順便拖上了他養的一條惡狗,他給他養的那條惡狗取名叫「灰狼」,「灰狼」是一條惡犬,在村裡的時候可沒少咬過人,去見龍悍的時候,幾乎剛見到龍悍,他養的「灰狼」叫都沒叫一聲,轉過頭夾着尾巴就跑了,拉都拉不住,還把他扯得跌坐到地上,他坐在地上,抬頭就看到了那個仿佛把天都遮掉一半的龍悍,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覺得龍悍這個人不能惹,憑着他在外面混吃混喝的那幾年鍛煉出來的眼力與感覺,他就覺得這個龍悍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子若有若無的殺氣,那不是刻意逼出來的,那是闖過刀山血海以後刻在人骨頭裡的東西。自從那次以後,劉祝貴就再也沒養過狗,他養的「灰狼」也被他殺了下了酒。

  龍悍和林雪嬌回來不到一年,林雪嬌就給他生了一個小子,孩子取名叫龍烈血,可是好景不長,就在龍烈血剛滿周歲的時候,一夥逃避追捕的歹徒闖到了小溝村,做困獸之鬥。在歹徒與追捕的警察在村里交火的時候,一顆子彈射中了林雪嬌,林雪嬌當場死亡。當時的那伙歹徒有九個人,流竄各省作案,殺人搶劫無所不為,這次逃竄到YN省本想越境出國,不想被警察發現了,被一路追捕到了小溝村這個窮地方,那伙歹徒一發狠,就準備在小溝村占個地方和警察拼個魚死網破,而林雪嬌就遭了無妄之災,等龍悍回來,發現了林雪嬌的情況,龍悍仰天狂嘯,提了一把劈柴的砍刀,就向着那伙歹徒占領的房子沖了過去,當時在場的警察和村民甚至還來不及阻止,龍悍就如同一頭獵豹一樣沖了出去,在大家以為龍悍死定了的時候,卻發現龍悍以詭異的速度和動作衝過了和歹徒槍戰的百米距離,一個飛撲,從窗口躍進了歹徒占領的那間房子,一時間眾人只聽到屋中的槍聲、可怕的怒吼聲和慘叫聲,可這些屋裡的聲音一會兒就結束了,從龍捍進屋到聲音停止,還不到十秒,等了一會兒,龍捍從屋裡走了出來,身上到處是血,手裡還拎着那把滴血的柴刀,象一尊染血的魔神。當第一批警察衝進屋後,還不到三秒鐘,就飛快的退了出來,所有衝進去的警察出來後無不狂吐,屋中的景象讓那些即使見慣了生死的老警察也駭然失色,小溝村的人雖然沒見到裡面的景象,但有兩點大家是很明白的,一是龍捍殺了屋中的人,二是屋中的景象極其恐怖。這一點,只從那些收屍的警察那蒼白的臉色和他們用來裝屍體的東西——黑色的塑料袋就可以猜出一二,那哪象是在收屍,反而好像是在撿破爛。因為這件事,那間被歹徒占領的屋子——小溝村的一間公房,從此以後就沒人再敢進去,後來逐漸逐漸的就荒廢了,即使隔了十多年,村裡的人還是覺得一靠近那屋子就可以聞到一股血腥味,村裡的大人嚇唬孩子的時候通常都會說:「你要再不聽話,晚上就把你送到公房去!」

  龍捍殺了那麼多人,自然是被警察帶走了,村裡面的人都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麼,有的人猜測龍悍這下可能回不來了。在龍捍被帶走以後,省城裡的警察好幾次都來到小溝村了解龍捍的資料,鄉里村裡的幹部都很配合,把知道的全都說了,龍捍和林雪嬌結婚時在鄉里登記的資料,戶籍證明等一堆東西都被警察拿走了,龍捍的一些事也在村里傳開了,村裡的人除了知道龍捍是個退伍兵,其他的就一無所知。在龍捍被帶走後差不多兩個星期的時間,他又回到了小溝村,從王利直夫婦手裡,帶走了還在嗷嗷待哺的龍烈血,一個大男人帶着個孩子就到了離小溝村三十多里地的一個採石場去了。從此村裡的人就很少見到他和龍烈血,只是在每年清明和林雪嬌忌日的時候,可以看到他來小溝村的後山掃墓,他人雖然不在小溝村,可他的戶口在小溝村,他孩子的戶口也在小溝村,雖然他走了,可他在小溝村還有塊地,有一所房子,沒有人敢動他的地,也沒有人敢動他的房子,後來他的地荒了,村里派人去問他的意見,他想也沒想就把地送給了村里,讓村里去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