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葫 - 第1章

寶石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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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魔葫》作者:寶石貓

  

【內容簡介】:

  修道煉魔,同指長生!

  修道需要根骨,需要仙緣。

  而沒有根骨,沒有仙緣之人要想長生又當如何呢?

  煉魔之路,一條屬於沒有根骨,沒有仙緣之人的長生之路……

  

  第一章

魔葫

  

  小橋流水,枯樹昏鴉。

  易楚走在這越發熟悉的小路上,看着路邊不知名的小花兒爭相怒放的情景,整個人都像要飛起來一般,此時的他,恨不得一下子飛到自己的家中,去見自己的父母。

  「黃石坡」!易楚看着前方的黃色的山坡,心頭不由的升起了一陣的喜色。越過黃石坡,離他家中所居住的易家村就只有五里路了。他一別就是三年的家鄉,就要出現在他的腳下了。

  父親,母親,小牛,二蛋……,一個個身影,在易楚的心頭不斷地閃現。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腳步不覺就加快了許多,此時如果有人看到易楚走路的情形,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一步步的跨動,竟然比常人快出了三倍。

  能夠達到如此速度的人,最少也是武技達到第三品境界的人,而如此年輕達到第三品的人,在整個大羅國內也不是太多。

  「楚娃子,你是楚娃子嗎?」欣喜的聲音,從一個扛着鋤頭歸來的老農的嘴裡傳了出來,看着一臉英氣的易楚,不敢相信的喊道。

  聽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易楚停下了腳步。朝着那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老農看了兩眼,隨即驚呼道:「老乾叔,老乾叔你身體可好哇!」

  「哈哈哈,真是楚娃子啊,你當兵回來了?」老乾叔看着易楚那身青色的緊身衣,欣喜的問道。

  「是啊,老乾叔,我當兵回來了。咱們國家和多羅國的戰爭結束了,皇帝陛下就讓我們這些人各自回家了。」易楚說到戰爭結束,臉上多了一絲欣喜之色,如果不是戰爭結束,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好,終於不打仗了,不打仗好哇,娃啊,軍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哪!」老乾叔在地上磕了磕他的煙袋鍋,顫聲說道。

  還是家鄉好啊。易楚看着像老榆樹一般乾癟的老乾叔,想着親他疼他的父母雙親,眼眶子就有些發熱了,心也變得很綿軟,像是被太陽照暖的一池山水浸泡着。

  老乾叔看着易楚興高采烈的背影,喃喃地自語道,「可憐的孩子。」

  老乾叔這是第一回叫易楚「娃」,他知道,這一陣高興過後,這娃,這苦命的娃,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老乾叔的這一聲嘆息,易楚並沒有聽到,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沉醉在歸家的喜悅之中了。十七替父出征,三年的沙場搏殺,無數的刀光劍影,幾多生死輪迴,幾年刀頭喋血的日子,易楚變了不少,人壯實了,性子也開闊了,眉眼也變得寬展舒朗。當年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可以擔當的熱血青年。

  回來了,總算是活着回來了!

  看着家鄉熟悉的土地,易楚的心撲騰撲騰一陣亂跳,像囚了一林子的快樂的鳥兒。

  終於到村口了!這個無數次魂牽夢繞的地方!易楚強忍着眼角的淚,臉上掛着謙和、澄明的笑容,跟熟悉而又陌生的鄉親打着招呼。

  興奮之中的易楚,並沒有發現鄰居們神情異常,他的心讓快樂塞得滿滿的,再沒有地方裝下別的東西了!

  此時的他,恨不得一步跨到家,看看父親是不是還是喜歡揣着那個黝黑的酒葫蘆,窩在炕旮旯里有滋有味地抿酒;也不知道能幹的老母親,是不是蒸了又香又甜的棗面饃。

  「易楚哥,你回來了?」一個身材壯實的大漢看着易楚,驚喜的叫道。

  激動不已的易楚,看着眼前變了樣的面孔,上前朝那人搗了一拳:「二蛋,你這傢伙,沒想到幾年不見,你小子居然躥得比我還高!」說話之間,朝童年夥伴的身上擂了兩下子,易楚就接着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易楚哥……」二蛋憐惜地望着易楚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他大聲的喊了句什麼,卻不知道易楚能不能聽得見。

  「二蛋,我現在先回家,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叫上小牛,一起到我家,咱們好好喝個痛快。」易楚頭也不回的喊了一嗓子。

  拐過一個胡同,就快到自己家了。一棵歪脖兒的榆錢樹遠遠地出現在易楚視線里。

  後來,易楚想,從天堂到地獄,原來只是需要不到三年的時光!

  他差一點認不出自己的家。燒焦的大榆樹、大火熏黑的街牆、坍塌的院落,空氣中瀰漫的哀傷,狗不見一條,豬不見一頭,連雞也不見一隻,像是走進了一處荒草灘。易楚腿軟了!腦子裡忽然想起來老乾叔的話:軍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心慌得要命,拼命地往那扇門上砸:「爹!娘!開門哪,快開門!」

  依照易楚在軍中的經驗,他完全可以看得出,這個門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開啟過了。他不知道這隱藏了什麼徵兆,這讓他憂心。但是駐足在門前的他,還是深深的希望,爹娘只是出去勞作或者是串門去了。

  「爹,爹!娘,娘!我回來了,兒子回來了!」易楚再次高聲叫道,他希望這一嗓子,可以把他的父母叫回來。

  「易楚哥,你別叫了,大叔和大嬸他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的二蛋,看着心急火燎的易楚,低聲的說道。

  「怎麼了?我爹娘到底怎麼了?」易楚心裡咯噔一下,一把將二蛋提溜起來,急聲問道。

  二蛋的體重最少也有二百斤,在鄉下也是數得着的壯漢,卻被瘦削的易楚一把提了起來。「易楚哥,快鬆手,你快掐死我了!」

  二蛋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雙手更是不停地舞插着,使勁去掰易楚抓住他衣領的手。無奈他的勁道跟易楚相比實在是差的太遠了,想要掰開易楚的手,就好似蜻蜓搖柱一般,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

  在二蛋的奮力撕扯下,易楚總算鬆開了二蛋,哆哆嗦嗦着顫聲問道:「二蛋,你告訴我,我爹跟我娘到底怎麼了?」

  「易楚哥,你出征的第二年,就傳來消息說,你在胡陽關大戰中戰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大嬸當場就暈死了過去,大叔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不到兩個月,二老雙雙亡故了。」二蛋不敢再隱瞞什麼,低聲將一切說了出來。

  「轟!」

  二蛋的話,好似晴天霹靂一般,砸在了易楚的心頭。三年了,他日思夜想的父母雙親,就這麼走了!從此以後,陰陽兩隔,再也不能見面了!

  在靜默之中,那塵封的門緩緩地被打開。

  像是逆着歲月往回走,小時侯不懂事,饑渴的眼睛只盯着自家的碗,爹爹要乾重體力活,卻總是躲在灶屋裡偷偷喝稀飯,實在累了就喝兩口劣質的烈酒;娘碗裡一如既往是一碗清澈見底的能照見人影的湯,卻總是不忘在鍋里給他貼幾個棗面饃饃……爹娘的恩情,一點一滴,全在他心裡收着,就像珍珠藏在蚌殼裡。

  滿是灰塵的炕桌上,一個黝黑的葫蘆赫然擺在那裡,那是父親喝酒用的葫蘆。葫蘆不大,一隻手就可以握在手中,小巧玲瓏很是惹人喜愛。小時候的易楚,最喜歡的就是父親的這個酒葫蘆,如今,那葫蘆依舊,而父親,卻是再也看不到了,撫摸着那小小的黝黑的葫蘆,易楚的心頭酸酸的。

  如今,他回來了,卻再也不見了親爹親娘,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易楚哥,你要保重身體啊,大叔大嬸雖然不在了,但是他們若是地下有知,肯定也高興你能活着回來!」二蛋喃喃了好大一會兒,總算是擠出來兩句勸慰人的話。

  「我知道了,二蛋,我不在家的時候,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爹我娘。我沒事了,你先去忙吧。」沉痛中的易楚平靜下來,拍了拍二蛋的手,輕聲的說道。

  那二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囁嚅道:「易楚哥,等一會兒到我家吃飯吧,我娘做了好飯,等着你呢。」

  走了兩步,那二蛋又好似想起了什麼,看了易楚兩眼,這才猶豫不決地說道:「易楚哥,我沒有用,沒能保住你家的田產,都被你堂叔占去了。」

  田產?沉吟了一下的易楚,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二蛋的肩膀。隨着二蛋的離開,屋內只剩下易楚空蕩蕩的一個人。看着這熟悉的一切,爹娘的氣味撲面而至,易楚仿佛看見娘正坐在灶房內朝他招手,裊裊升騰的炊煙里似乎傳來一股熱氣與辛香,易楚眼眶一酸,一股熱淚撲簌簌地流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在戰場之中,易楚流過血,受過傷,但是他從來沒有哭過,可是現在,像是被煙火氣息熏着了,止不住地鼻酸,止不住地流淚。

  滴滴眼淚,從易楚的臉上流下來,落在地上,落在桌子上,落在易楚手中黝黑的葫蘆之上。他悲傷地哭了許久,淚流如雨。手裡攥着爹的酒葫蘆,嘴裡喃喃的叫着「娘!娘!娘呀---」淚水就把下面的話哽回去了。

  完全沉寂在痛苦之中的易楚沒有注意到,那黝黑的葫蘆在淚水的浸蝕之下,泛出了一絲絲黑色的光芒,這黑光在不斷地脹大,只是頃刻的功夫,就將易楚包圍在其中。在這黑色光芒的包圍之下,易楚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章

蟒牛氣

  

  朝陽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從老屋裡走出來的易楚,臉上的痛苦之色雖然還沒有完全消失,但是那張憂鬱的臉上,卻是多了一絲平和。

  「爹,娘,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娶妻生子,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

  面對鮮紅的朝陽,易楚仿佛在自語,又仿佛在安慰那遙遠的天際里的父母。不過,儘管他說得信誓旦旦,但是嘴裡,似乎仍然帶着一絲酸澀。

  易楚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找出來一把快要散架了的大掃帚,將滿是灰塵的房屋院落,前前後后里里外外徹底打掃了一遍。看着重新煥發出生機的房屋,易楚心裡好受了許多。

  「爹,娘,現在我就將屬於咱們家的田產拿回來。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和堂叔拼命的。」易楚說話之間,嘴角露出了無比的自信,伸手將放在桌子上的黑色葫蘆拿在手中,徑直朝着村東走去。

  「二嬸好!」「三叔公您老好。」

  似乎一下子恢復了當年的陽光,易楚一路不停地跟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一些熟悉他的村民,還熱情地邀請他到自己的家中吃飯,純樸的村民,只會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善意。

  不過,隨着易楚離他的堂叔易達烘的家越來越近,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神情都變得有點不自然,氣氛更是隨着易楚的不斷走動,而變得詭異起來。

  易達烘,易楚的堂叔,算得上是整個易家村最有錢的人。有錢自然有勢,有勢就有氣,所以這易達烘就是易家村的一霸,雖然也不致於欺男霸女,但整個易家村,也是無人敢惹的主兒,更何況他的老婆在村中還有母大蟲之稱。

  易達烘占了易楚家的土地,全村人都不敢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那時候他們都覺得易楚已死。易達烘雖然是強占,倒也在情理之中。沒想到,如今易楚竟然活着回來了。那一份田產,易楚能要得回來麼,那易達烘可是向來只占便宜不吃虧的。

  他絕不會將咽到肚子裡的肉再吐出來,這是全村人對這件事的共識。

  「哎呀,這不是楚娃子麼?聽說你當兵回來了,叔叔正準備去看看你呢。」易達烘看着易楚,滿臉的橫肉笑成了一朵肥膩膩的雞冠花。

  易達烘在易楚回村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今天之所以沒有出門,就是為了等易楚。想要走良田?沒門兒!

  「叔哇,我這三年當兵在外,家裡的事有勞堂叔了,我爹娘下葬,也是堂叔里外張羅,讓您操心了!」易楚情真意切的表達着謝意,朝着易達烘抱拳行禮。

  其實,易楚父母去世的時候,最讓易達烘操心的,是易楚家裡還能使用的勞什物件,他趕緊拿了放回家裡來。其他的,跟村人並沒有什麼兩樣。聽易楚道謝,他還是很坦然的接受了,臉上隨即浮起一堆受累的表情道:「嗨,楚娃子,自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麼見外幹啥嘛,你爹就是我堂哥,我不照顧誰照顧?來來來,到屋裡說話。」

  隨着易楚的進屋,易達烘的婆娘也走了出來,這女人也有幾分姿色,不過,那兩片薄薄的嘴唇,讓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茬兒。

  她冷淡的朝着易楚斜睨了一眼之後,略顯肥胖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乾巴的笑容道:「楚娃子啊,你可回來了,要不是你堂叔,你爹娘死了多久也沒人知道哇。」

  「嗯,我爹娘能入土為安,多虧叔叔嬸嬸操心費力,我這次來,就是專門向二老表示感謝的。」易楚臉上堆着溫和的笑容,絕對不像一個來討要家產的人。

  易達烘看着易楚的模樣,心中的自信更足了幾分,親昵的對易楚道:「楚娃子,你過來坐,我今天給你說一下你家田產的事情。」

  「叔叔,您太見外了,我剛回來,你說這事幹什麼,不着急,我就是想過來跟您拉拉家常。」易楚說話之間,就朝着易達烘給他的椅子上坐去。

  「咔嚓」,易楚還沒有坐穩,那椅子就咔嚓一聲,腿斷了。將個絲毫沒有防備的易楚,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哎呀,這椅子真不結實,來來來,楚娃子坐這兒。」易達烘吃了一驚,旋即又笑着趕緊換了一把椅子。

  「沒事兒沒事兒,堂叔你也坐。」易楚說話之間,就再次朝着那椅子坐了下去。

  「咔嚓!」又是一聲的脆響。剛才支撐了易達烘不到二百斤的實木椅子,再次斷開了。

  接連坐壞了兩把椅子,易楚面露尷尬之色,難為情的撓撓頭道:「唉呀,叔哇,你看我只顧着高興了,我在軍隊裡練過功,這普通的椅子已經不適合我了,都怪我。」

  易達烘雖然是個村民,但是作為惡霸,總歸要有點耍賴的智慧,臉色一變,看着那兩把被坐斷的椅子,心裡雖然窩火,卻沒有當場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