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斯的一年 - 第1章

申賦漁

書名:阿爾薩斯的一年

作者:申賦漁,申杭之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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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我們是11月1日到法國巴黎的。

我作為南京日報派駐法國的記者,企圖給讀者一個另類的視角窺視歐洲。妻子是大學老師,來法做訪問學者,做的論文題目是「法國人對中國文化的接受調查」。12歲的女兒杭之,跟着我們旅居法國,上學或者玩,後來她寫下了她的法國奇葩生活。

這本書由我們父女倆交互寫作,書中綠色字的部分為杭之所寫。而我們兩個人所寫的,都受到了一隻無形之手的深刻影響——杭之的媽媽劉輝女士,她述而不作,擅長指導。這本書,可以說是我們三個人共同完成的。



巴黎,匆匆過客

從地鐵出來的時候,我看了杭之一眼。她肩上背着一隻大包,雙手拖着一隻笨重的皮箱,由於上台階過分使勁,喘着氣,臉憋得通紅。然而當巴黎突然出現在地鐵口外面時,杭之立即呆住了。巴黎這個城市的調子,是她喜歡的。

那個早晨,我和爸爸媽媽提着沉重無比的行李箱,在飛機場、地鐵上兜兜轉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重見天日。

我已經在巴黎了!

很難形容,走出黑暗後那第一眼的驚艷。

初冬時分的風有點冷,就這麼打在我們這群疲憊旅人的臉上,意外的清冽。

周圍的建築物,帶着不可思議的魅力,告訴我這是另一個世界。

法國梧桐靜靜站在路邊。空氣中散發着新鮮咖啡的香味。周圍的行人都穿着長長的黑色風衣,繫着圍巾,匆匆從街邊走過。

滿街,都是屬於巴黎的氣息。這不是小說中的巴黎,不是電影中的巴黎,不是同學口中的巴黎,這是真真切切展開在我面前的巴黎……

貌似是個不錯的起點。

巴黎聖母院

我們住在聖日耳曼大街的朋友家,隔着塞納河,正對着巴黎聖母院。天下着小雨。我們三個人擠在窗口無聲地看着外面。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去了先賢祠、埃菲爾鐵塔、盧浮宮、蓬皮杜藝術中心等等。走馬觀花,瀏覽了一遍這個花花之都。我們只是巴黎的過客。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阿爾薩斯的斯特拉斯堡。

之所以選擇斯特拉斯堡,是因為一年前我們來法國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地方很親切,特別喜歡。城裡的那條小小的伊爾河,很像我小時候故鄉的河,「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那就出發吧。租一輛車,從巴黎到斯特拉斯堡,要開5個小時呢。



時光之外的拉謝普

爸媽要在法國待一年。我則以學法語的名義來上學。

巴黎是我們路過的地方,斯特拉斯堡才是我們的安身之處。斯特拉斯堡是阿爾薩斯的首府。都德的《最後一課》,寫的就是這裡。我在法國一年裡的大部分時光,都會在這裡度過。

從巴黎去斯特拉斯堡的路上,我看到了永遠無法忘懷的情景。公路兩旁都是草原,一眼能看到地平線。前後一輛車也沒有。每一次從高處下來,都會被前方廣闊的原野震撼得心裡一顫。

那一刻我明白了三毛對撒哈拉沙漠的喜愛。在一片茫茫中,感覺自己要被自然吞沒,然後融為一體。荒蕪的美感,不是人能輕易塑造出來的。

最後,穿過一片阿爾薩斯的小樹林。那麼多個小時的長途旅行,我們都累了。快要到達時,有一個奇怪的標誌頻繁出現在我們面前:「小心,前方有鹿出沒。」

我們沒想到,真的會看見一隻鹿。它慢而優雅地穿過馬路,我們清楚地看到它樹枝一樣的鹿角。

租到房子之前我們住在我媽的朋友家,離斯堡幾十公里的郊區。晚上從車上下來,我們都累得要暈倒。抬頭,滿天的星星。

之後的幾天,我們都在為租房子的事情着急。說實在話,我一開始對斯特拉斯堡的印象不太好。因為斯堡的新城區,立着許多高樓,令人心生煩躁。

老城區就好得多。阿爾薩斯的木筋屋,反季盛開的鮮花,清澈的伊爾河,幾十隻河上的天鵝……如果是短期旅遊,我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

沒人有心情看風景。到處跑房屋中介。第三天傍晚,總算看到點希望,約好第二天9點15分見面。如果能成就好了。

變化總是會發生。可是我沒想到會這麼糟糕。我們一大早就出發,走了60多公里,已經到了約定的房子那裡,中介在這時打電話來:「不好意思,我們沒有鑰匙。」

有的說沒有鑰匙;有的說沒有我們想要的房;有的中介公司裡面滿滿的員工在忙碌,看到我們,立即就說沒有我們要的房子,甚至我們都沒提要租什麼樣的房子呢。這些,都忍了。可是這邊,時間也約好了,人也來了,卻忽然找出這麼個拙劣的理由推掉。幾乎可以肯定,房東聽說我們是外國人(或中國人),就不肯租了。說輕點是嫌麻煩,說重點是歧視吧。

我們死氣沉沉地回到朋友家。一路上沒說話。

晚上,在網上又找到另一處房子。怕夜長夢多,和房東約在當晚8點看房。房子是在我非常討厭的新城區,「Esplanade」,譯成中文就是「廣場」。經過那麼多,我們都對法國人失去了耐心和信任,知道老城區沒有人願意把房子租給我們。我們一看還行,就匆匆定下來,第二天簽合同。其實,我們的心還沒有放下來,只是略微鬆了一口氣。

原以為,瑣碎的事都要結束了。沒想到,才剛剛開始。

晚上,終於在Esplanade簽了合同。房東夫人也來了,趴在廁所里認真地擦洗着坐便器,一邊和我媽聊天。我懶得聽也聽不懂。然後我媽朋友夫妻二人和我們一家去吃「慶功宴」,慶祝從找房子這件折磨人的事中解放出來。

話說回來,這是我第一次在法國吃西餐。在一個有幾百年歷史的農民屋裡,火暖洋洋地在壁爐里燒着,天花板上掛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暖氣又開得很足,讓人昏昏欲睡。氣氛有點像萬聖節。每一桌看上去都是聚餐的家庭。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安靜,有點喧鬧。

我的那份是鴨脯,加上土豆,看上去不多,吃完後飽死了。我沒想到,之後許多天都吃不到這樣一頓飯。

第二天下午,我們告別朋友,開始了自己摸索着向前走的法國生活。我們光到處擦一擦掃一掃,就該吃晚飯了。我們連正常的鍋都沒有,只好用電飯煲裡面那層盆子當鍋,找了個平底鍋當蓋子,煮了麵條。電爐效果也沒有國內的灶好,一鍋麵條燒了好長時間。當然也沒碗,我們只好兩個人用原有的微波爐碗,一個人用巨大的咖啡杯。

之後的幾天,我們都吃着在國內無法想象的伙食,但也在艱苦的生活中自得其樂……

我們對着那個當鍋蓋的平底鍋,笑得差點背過氣去;米不知是從哪個國家進口的,米粒又硬又小,所以每個人吃米飯都苦着臉吞咽;牛排用我爸的話說,有「放餿了的梅乾菜味」;我們還把茄子、土豆切成塊,放在電飯煲里和飯一起煮,煮了不知多長時間,吃飯時發現一點味道都沒有,只好一邊加鹽一邊加鹹菜……

我們都很輕鬆。這一切才剛開始,一切都會變好的,不是嗎?

按照杭之的敘述,我們已經在斯特拉斯堡安頓了下來。事實上,我們正式進入阿爾薩斯之前,已經一路欣賞了5個多小時的法國風光。其中頗值得一說的,還是香檳的「阿提拉營地」。這是匈奴王與羅馬帝國大戰的遺址。我非常願意把這一篇當作阿爾薩斯一年生活的開始。雖然這只是在去阿爾薩斯的路上。我是特意彎到這個地方去的。畢竟匈奴跟我們中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也是大老遠從中國跑到了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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